这本书是我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生日礼物,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小芳送的。
其实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说,这本书的内容太过超前了。
看完过后也就只记得村上喜欢跑步,其他的压根留存不了在脑海里。
这种故事性很弱的书,实在难以啃下去,即使啃下去了,也难以消化。
哪怕是六年后二十四岁的我,重看这本书,也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点看完。
不知道是不是我刷多短视频的缘故,看书的时候精神特别难集中,心里默念着书上的字,脑子里却在浮想别的事情。
字是念完了,写了什么却完全不记得。
当然我的选择也有问题,在这么久没看过书的情况下,选了一本偏理论的故事性弱的自传性书籍。
选这本书的原因其实是在徐哥的不怕周一发那篇《有些事只能靠熬》之后,荆棘找我小聊了一会。
他推荐我看看《我的职业是小说家》这本书。
荆棘告诉我:“如果要把写作当成职业,那就要拿对待职业的素养出来。”
说实话在进入杂乱之前,把写作变成职业,一直是我的梦想。
只是从我进入杂乱到离开杂乱,又面了很多在广州的新媒体公司后,我开始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或许真的不适合当一个职业创作者。
读完这本书,我更加觉得,我不适合当一个职业创作者。
至少,目前不适合。
【关于小说家都很宽容这一点。】
其实不用特指到小说家这一身份,所有写东西的,不管是散文传记,甚至是日记,只要是写东西的人,似乎都是很宽容的人。
但我由此延伸感想的故事,与其说宽容,不如说乐于助人更贴切。
我高一时被语文老师老阳捧得小有名气,很多人前来问我写作文的方法。
说实话,我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能够精准授人以渔的人。
特别是在我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全靠自己摸索的时候,让我叫人过河的方法,我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毕竟我写东西完全不懂什么技巧,仅仅只是凭感觉,也就后来进到杂乱受到编辑部的高人们指点,才终于学会些许技巧。
而且,我考试语文作文得分也不高,老阳只是说我日记写的好。
同学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以后,也几乎不再来问我。
只有小铭和疯子是两个例外。
首先,他们并不是让我教他们写作文的方法,而是拿着他们写的自己的东西找我,也不是让我教,只是说让我看。
其次,他们一直都有在坚持写自己的东西。
小铭和疯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疯子特别外向,内心性格却有些怪异,他经常找我聊抑郁症、艾滋病、中式教育、性等等话题。
他找我聊的性不是黄色废料那种东西,而是处子之身、依赖、附属等一系列凌驾于肉体欢爱上的话题。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有点像一个不那么哲学的哲学探讨者,倒也误打误撞,符合了大家给他起的“疯子”这个外号。
疯子跟我聊过他的人生经历,三岁就会骑不带辅助轮的自行车,在广东念小学念到一半和青梅竹马分开转学到广西念,初中自学做CF外挂,放到贴吧赚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几千块,高中打LOL一手沙皇打进国服周榜。
其中真假我不得而知,但他沙皇确实玩得厉害。
疯子当时写的大多是讽刺抨击中国式教育的内容,比较偏激。
那时的疯子特别喜欢韩寒,特别是韩寒早期写的那本《通稿2003》,那本书里面也有很多抨击中国社会和中国式教育的内容,说这本书被当时的疯子奉为“圣经”怕也不为过。
疯子的文笔在我们当时同龄人里不算差,用词造句都没问题,甚至还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他让我挑毛病,其实我看不出来什么毛病,只是建议他排版可以稍微改一改,让内容的逻辑更加通顺。
疯子写得不勤,凡是写了也都会拿给我看,我也给出自己零星不专业的建议。
这么一想,疯子倒是第一个跟我交流创作的人。
高考结束后疯子回广东复读了一年,复读后考到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最近一次见到疯子是在我跟喝茶小分队的那个故事里,我和喝茶小分队的各位打算去绿荫探望一下班任嘉丽,得知疯子也回在绿荫,也顺便把他叫了出来。
疯子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副疯子哲学家的样子,他也偶尔发信息跟我聊一些很高深的话题,我不知道是什么经历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还是偶尔会写写东西发在朋友圈里,可能是从学校毕业了的缘故,他笔下的东西不再批判中国式教育,而是批判起社会来了。
确实符合我对他的印象。
小铭和疯子迥然不同,小铭是个特别内向的人,人老实,话不多,手脚很利索。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什么活都会做什么活都帮做,连125摩托车都会修。
小铭是我人生中见过的转型最成功的人,没有之一。
分班后他跟原班长老伍一个班,班长是篮球痴,小铭是个篮球小白,他却从零开始跟班长练起篮球来,从控球运球到上篮,再到学习比赛规则,后来班长带他慢慢打比赛,适应比赛节奏和对抗,高中没毕业小铭就出师了。
小铭也特别爱看书,尤其是李尚龙卢思浩写的鸡汤文学,后来他又转去看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这类的书。
不出意外,小铭也学着自己写一些东西,他和疯子不同,写的东西一塌糊涂,风格倒是很鸡汤,看得出李尚龙卢思浩的书给他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小铭很虚心好学,从他跟班长学篮球就能看得出来了,他也叫我帮看看他写的东西。
我还是不会怎么教人,只能指出他内容里的用词不当语句不通前后矛盾等这些浅显基本的问题。
小铭进步得很快,很快我就没什么东西可建议的了,他倒也不嫌麻烦,每次写完都会跨越几个楼层拿给我看看,即使我再也给不出任何指导性的建议。
小铭2020年注册了个公众号,把他写的东西发表在上面,一直更新至今。
小铭比我有前瞻性,我2023年才意识到要注册个公众号,比他晚了整整三年。
虽然不管是20年还是23年,公众号都一直在走下坡路就是了。
从他公众号最新一篇推文和第一篇推文的对比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写作水平一直都在进步。
每次他发新推文我都很高兴,很高兴他还在写。
也就是那时我才体会到,那些曾经一直嘱咐我不管成绩如何都要一直写的人,看到我还在写会是什么心情。
小铭的转型不止于此,他还克服了自己的内向,强迫自己上台演讲,后来我再见到他时,他的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侃侃而谈,落落大方。
我和小铭本应该是关系比较普通的朋友,也就我和班长好,班长和小铭好,这种隔了“代”的关系。
却因为写作的交流,我们不再需要隔着代也能建立起联系。
后来小铭练会了我怎么也练不会的吉他。
后来喝茶小分队的那个故事时间段,小铭在我家跟我聊了一些他和一个喜欢的女孩的事。
喝茶小分队的故事告一段落后,小铭应征入伍当了兵,在部队里他写诗唱歌,每次节假日的文艺汇演都上台演出。
两年义务兵服役结束后,他选择继续留在了部队。
留队转接的那个假期里,他路过广州,特意抽了一晚时间约我出来吃了顿醉鹅。
他一直跟我分享他在部队里的趣事,我听着很高兴。
我也是个内向的人,我知道这个社会对内向人的不友好,所以我也无数次逼迫自己变得外向一点,但都没有成功过。
看到小铭的转变,我由心地感到高兴。
哦对了,小铭也很喜欢大冰。
在我看来,小铭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过上了大冰笔下的生活。
明明是该说小说家的宽容的,但好像渐渐有点跑题。
不过跑了小题却没跑大题,毕竟这些看似无关的内容,也确确实实是我看了这本书才感到想到的,只不过飞得有些远罢了。
其实不止小铭疯子,兵少也莫名其妙地不知为何偶尔会写几篇日志总结一下,伟哥也不知为何从事了编导这一职业,我印象中她好像也不喜欢写东西啊。
伟哥也偶尔拿工作的稿子问我,说我文笔好语感好,让我给点建议。
可我还是和高中时一样,不知道怎么教人,每次都是婉拒。
不过这么看来,好像就我从没进步过……
我真正学到技巧是在进杂乱的那段时间,编辑部的大家都很热心地帮助指导我。
那是我这趟人生旅途中最珍贵的经历。
我想,小说家之所以会那么宽容,那么欢迎别人踏足尝试这个领域,大概是因为写作其实是一项看似单人的群体性运动。
并肩作战总比孤军奋战要好,不是吗?
【关于写点什么。】
村上提到,想当小说家的人首先大概要多读书,尤其是青年时期,应该尽可能地多读书,实际练笔写文章大概也很重要,养成事无巨细,仔细观察眼前看到的事物和现象的习惯。
倒也没错,在青年时期,我的读和写都很均衡。
小学时候,我特别迷名侦探柯南,漫画一本比较贵,而且没多少东西看,后来有一天突然在永云的三缘书店看到了柯南的同人文,二三十块钱厚厚一本,全是文字,够我看到爽翻。
在买书这块,我妈从来不会对我吝啬。
初中开始,我妈就每年在汽车站旁边的报亭那里给我订一整年的《意林》《读者》《青年文摘》。
当时周围的同学基本都在看《斗破苍穹》《斗罗大陆》《盗墓笔记》《十宗罪》《知音漫客》那些网络小说和漫画,我算是一股清流。
当然,他们会借我的杂志看,我也会借他们的小说漫画看,毕竟对于不听课的学生来说,课外书是最不耐看的,快的半天就看完一本了。
不过后来《意林》《读者》《青年文摘》的文章风评好像不太行了。
高中以后到现在看的基本都是小说了,村上春树东野圭吾大冰韩寒张嘉佳,以及一些比较有名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偏青春情感和悬疑方向的。
说实话虽然我确实看了不少的书,但我并不认为我养成了阅读的习惯。
从我后来经常几个月不碰书,然后想起来才硬逼着自己去啃两本这个行为,就能看出来。
以前看书纯粹是因为上课无聊不想听课,所以叽里呱啦地看了一堆书。
现在手机自由电脑自由人身也自由了,我没再试过废寝忘食地抱着书去读。
现在能让我拿起一本书看的最大原因,无外乎就是发自内心的自责与不安。
虽然我没有成为小说家,也没有把写作变成职业,但我身上似乎还承载着些微的期待,他们不需要我成功,只要我不放弃就好了。
几个月看一本书,不算放弃吧。
写当然也没停过。
小学的时候我就被我妈逼着每天都要写日记,虽然每天写,但都是写流水线,正经人谁写日记嘛。
初中进寄宿学校了我妈就逼不到我写日记了,我上课开始哐哐看课外书。
课外书总是不耐看的,很快班上能看的课外书都看完了,于是就冒出了自己写的想法,反正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
初中三年写了四本小说,其中三本发到了小说网站上,有一本写完结了,点击量平平,纯属自娱自乐。
其实上到高中后才算是真正写了点像样的东西,老师同学都一顿夸,同学向别人介绍起我时都会加上“大作家”这个前缀。
在最虚荣的年纪,得到了最高的褒奖。
同时,我也有了前进的方向。
但是高考结束后我没报汉语言文学,也没报新闻媒体类的相关专业。
不是看不起,而是压根没意识到。
对于我这个活到十八岁都没离开过广西,最远也才去过南宁北海的小镇青年来说,我确实没有那个眼界去意识到。
上大学后我开始写读后感,写在东北的生活经历,经常凌晨三四点才写完,然后发布,睡觉。
不出意外,我在大学里获得的认可也不少,因为我报的是金融学院,所以大家互相称呼基本都是“某行”“某院”“某总”,我读的是法律专业,所以也有不少同学会被称“某律”,唯独我被称为“某作”。
你知道那种虚荣心被极度满足的感觉吗?
我不羞于承认,我当时能坚持写作的原因除了在写东西时的那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外,就是来自身边人对我写的东西的赞扬和吹捧所带来的成就感与虚荣感。
那种感觉,对于一个在广州居住两年却不敢进一次苹果专卖店的内向自卑的人来说,无上美好。
真正写得少了的是这两年,忙是一个因素,懒也是一个因素。
不算修改后发公众号的那些炒冷饭的旧文的话,我去年只写了一篇,就是《保重》的读后感。
今年到现在也只写了一篇,就是这篇。
也不是缺东西写,我脑中经常会有许多想法和大纲,包括《有些事只能靠熬》的后续,去年我就想好怎么写了,就是迟迟没有动手写。
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懒。
我独生且内向,所以我早早就学会了怎么与自己相处,哪怕是坐在人群中,我也往往是话最少的那一个,面带微笑地观察着场面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没能像小铭一样转型成功,但好在内向也让我更有耐心地观察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不过还好我记忆力好像还不错,灵感对我而言不会乍现似的一闪而过,所以大可等到我想写的时候再写。
随心而写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关于为谁写作。】
这是一个困扰了我大学四年的问题。
期间我自己给自己找过几个答案,搪塞自己。
说搪塞,是因为我也不确定那些个答案是否正确,也不怎么满意,不过是让自己少点焦虑罢了。
看完这本书后,我又多了一个答案。
在上大学之前,我特别坚定,我就是要写,我一定会成为作家,因为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进入大学,接触到五湖四海的人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坐井观天。
第一次有怀疑自己的心理是在身边同学朋友都大放异彩的时候。
篮球打得好的人,会收获很多喝彩与尖叫。
会弹吉他或唱歌唱得好的人,会得到周围人的围观与欣赏。
游戏打得好的人,可以带飞队友。
学习成绩好的人,可以被同学围着问问题。
这些长处都是可以有很多机会可以拿出来显摆的。
而写作这个东西,是极其不稳定且基本是鲜有人在意的。
哪怕是写出来的果,也很少有人会有兴趣去看。
哪怕有人点开看,洋洋洒洒一万几千字,能看完的更是少中之少。
身边的人都在因自己的特长得到大量的关注,甚至没多久就交到了女朋友。
我呢?
凌晨两三点躺在宿舍床上终于打完文章的最后几个字,点击发表然后睡觉。
过了几天也才收获寥寥几个的友情点赞,其中会点开看完的更是少之又少。
过后也不会有人讨论我写的内容,他们只是知道这个人有写小作文的癖好,群里聊天时也仅仅是称呼我一声“某作”。
我唯一收到过的特别一点的关注也就是一个学姐跟我说,有梦想真好,好好写,总会有人看的。
掏心窝子的说,写作到底算不算我的梦想,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只是个自卑内向却又想得到关注的哥布林,而我除了写东西之外,再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领了。
不管是不是梦想,这是我唯一能让自己发出点光亮的事情了。
为谁而写?
那个时候的我为了得到关注而写,可结果不尽人意。
伟哥大学那几年挺难挨的。
高三时跟伟哥前后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起她的过去。
她过去的经历实在离谱,我一度怀疑她在骗我,真不真我也无从考证,不过倒也因为离谱,才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高考结束后她去了厦门读大学,家里人没给她一分钱,学费靠助学贷款,生活费靠平时兼职,打寒暑假工买了电脑相机以及大学所需的日常设备用品。
伟哥那时候特别喜欢大冰的书,里面大多都是苦命的平凡人。
我打心里认为伟哥也活成了大冰书里角色的样子,远离故乡,独立自强,自力更生,过年也不回家。
厦门有大冰的小屋,伟哥是大冰的小屋的常客,点一杯酒坐在人群中听王继阳唱歌。
大冰的小屋过年有收留他乡客的习俗,伟哥有几个年应该都是在那过的。
所以我那年参加大冰的销售会的时候,突发奇想给伟哥打了个视频电话,让大冰跟伟哥见了个面。
我跟大冰说:“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你,她特别像你书里的角色,希望你能跟她说说话。”
伟哥特别像大冰书里的角色,可大冰的书里大多是苦命的平凡人。
伟哥大学那几年挺难挨的。
她曾在出租屋吱吱呀呀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给我打电话谈心,也有过在厦门的海滩上跟我视频通话聊着高中的过去等日落。
她经常在深夜给我发一长串的消息诉苦,见我没回约摸着我是睡了,就跑到我空间里翻我以前写的故事看。
往往第二天我醒来看到她的消息也选择不回,夜已经过去,天已经亮了,伤心事就留在昨夜,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伟哥在很多个夜里翻来覆去把我的空间翻烂后,开始催我写新的东西,给我寄书让我找感觉。
伟哥说到做到给我寄了一堆书,我连塑封都没拆,故事也基本不写。
那段写作阳痿期就像月经一样,每个月都来,持续的时间比月经还长。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写的意义在哪?
我没有因写作而得到更多的关注,非科班出身,也没高人指点,以后也几乎不可能靠写作吃饭谋生。
是的,我是听过很多很多人说我写得好,说我以后会成为大作家,要我一直写下去。
可是如果我真的写得很好,我写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发出光,还没有写出哪怕一丁点成绩呢?
我真的写得好吗?
还是那些话这仅仅只是朋友同学的随口客套罢了?
我更倾向于后者了。
他们都一致地给我指了一条路,告诉我什么都不要管,就往这条路跑,一直跑下去。
我跑了,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裤腿上的尘都没来得及去拍。
我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铺满鲜花的阳光大道,还是寸草不生的残垣绝壁。
或许这就是希望的代价,希望随之带来的,是更多的绝望。
我跟伟哥说:“我不想写了。”
她问:“为什么?”
我说:“反正写了也没人看。”
她说:“我不是人啊?”
我说:“你不算。”
很巧的是,在我写作阳痿那段时间,大冰出了一本名叫《乖,摸摸头2.0》的新书,书里有一篇故事叫《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故事的开头,是一位老妪问大冰:“你们这些唱歌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我当时联想到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你们这些写书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看了那本书之后,我写了一篇读乖摸摸头的读后感,大概也没什么人有印象了,不过没关系,我复制一些片段过来。
“你们这些唱歌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你们这些写书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我真的很想找个人靠写书活着的人问一下,但是没人会回答我。
我无数次停下脚步看着天空想这个问题,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然后只得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尽管路的尽头看不到一点光。
“你们这些唱歌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你们这些写书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我真的很想找个人靠写书活着的人问一下,但是没人会回答我。
后来有一天,我在一本书里的一篇故事找到了答案,书名叫《乖,摸摸头2.0》,故事是大冰写2.0新增的《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导读)》。
“我写过许多底层普通人曾经的生长,书写他们那些或正在进行时的梦,或业已破碎的梦,原谅我无法给出一个大团圆式的美满结局。所谓团圆美满,总是罕见于真实的人生。
这从来就不是个公平的世界,人们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运不同。
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要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而生,倏尔一生。
是啊,不是所有的忍耐都会苦尽甘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换来成功。有些人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于另外一些人而言,或许只是个梦。
可是,谁说他们无权做梦?
当年写下这个故事,并非想塑造一个多么励志的典型。
我想你应该明白,故事中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不小的一个基数的人群的缩影,不论是文中的阿明,或那位荒原上的老妪。
已经很了不起了,那样的固化里、那样的匮乏里,依旧有梦。
哪怕再渺小,哪怕再不起眼,哪怕只是一个问句:你们这些唱歌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一定会有人把这个故事当成励志事例去接受,可我并不想激励谁鼓励谁,唯愿读完这故事的人能生一点儿悲悯——
哪怕沉默,也尽量别去打断歌声,别去戳破那些食草者的梦。
想说的话说完了,希望你懂。
其实自始至终只是在说一句:
“唱歌的人不要掉眼泪,有人在听,哪怕再少,也有人听。”
这是我在《乖,摸摸头2.0》里找到的答案,也是我想要的答案,在这里原封不动摘下来。
唱歌的人不要掉眼泪,有人在听,哪怕再少,也有人听。
写书的人不要掉眼泪,有人在看,哪怕再少,也有人看。
之于我而言,伟哥就是那个固定但不一定唯一的人。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换来成功,不要困扰不要掉眼泪,有人在看,哪怕再少,也有人看。
为谁而写?
那个时候的我为伟哥而写,为那零星喜欢我文字的人而写。
其实我没想过自己能进杂乱。
伟哥从小红书上看到杂乱的招聘信息后,转发给我,我没抱任何期望甚至略带骚扰意味地前后往他们给出的邮箱里投了三次简历。
收到邮件回复是在一个早晨,我缩在广州车陂南城中村的老鼠房里,早餐都没有吃,电脑开着机停留在桌面,手机刷着BOSS。
回复的邮件里只有一行字,对方说他是杂乱的主编,让我加他微信,然后附了个微信号。
他叫张荆棘,是我到现在都特别敬畏的一个人。
敬是因为他的创作水平和理论知识真的无可比拟。
畏是因为他平时散发的气场以及教导我们写作时的那股凶狠认真的劲让人生畏。
哈哈哈,写到这突然想起海姐某篇美文里的经典名言:“我害怕我爸,也害怕张荆棘”。(好像是这个,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加了荆棘微信后,他让我再发一些故事给他看,我挑了几篇我认为最满意的故事发给他。
荆棘看完后,对我说:“你现在在广州吧?下周来公司面试吧,到时候我跟你约个时间。”
一周之后,因为荆棘有新的工作安排,我的面试也从线下转为了线上。
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面试,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之前,我在老鼠房里自己预演了无数次可能发生的对话,甚至我还专门翻出了我大一进社团时买的西装穿上。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笃定我能靠写东西吃饭,所以这个机会,我无比重视。
时间一到,荆棘在某个咖啡厅里打了个微信语音通话过来,视频都没有开。
和我想象中的面试不一样,我对着荆棘的微信头像自我介绍完之后,他开始向我介绍公司背景,工作内容,薪资待遇。
末了,荆棘对我说:“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那就来我们公司试试。”
电话挂断后,微信聊天框显示整个通话时间只有12分11秒。
那是我第一次面试,我甚至不知道这个面试时间以及我和面试官的说话比重是否正常。
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我在面试这家公司值不值得我进去。
倒反天罡。
说实话在那时,我对杂乱无章这家公司根本不了解,主编是谁编辑有谁我都不知道,甚至连公众号抖音号都没关注过。
我仅仅是平时在抖音刷到杂乱的视频看完时深有感触点过赞。
以及伟哥和阿龙之前跟我说到过抖音有个叫杂乱无章的视频文案风格和我写的东西很像。
甚至连面试我的这个张荆棘是何许人也,我也不知。
年后我如愿进入了杂乱。
在人还认不全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荆棘和泽鹏发的开工利是。
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会是我这辈子拥有的最好的最开心的工作,没有之一。
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公司里的氛围,我喜欢周边的每一个同事。
但是,最好的最喜欢的,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杂乱粉丝量大,所以不是写什么都能发。
要追寻热点,要考虑受众群体,要考虑遣词造句,要考虑排版,要考虑篇幅长短,考虑输出价值。
我前面好像提到过,我是个写东西很慢的人,往往一篇稿子我才改到3.0或4.0,热点就已经冷了。
而且看我写的东西也就知道,我是个喜欢放飞思想长篇吹水的人,而一篇公众推文的理想篇幅是两三千字,不应该有五千甚至八千上万字。
最重要的是,文字形式的内容已经不再是主流,短视频才是的风口。
虽说推文和剧本好像都是写文字,但是真正写过的人才知道两者天差地别。
我逐渐丧失了写东西的本领,也很难再有写完最后一个句子时的那种高潮感。
而我,仅仅只在里面待了四个月。
那四个月我一度魔怔到不管什么时间看到什么都会想这能不能成为一个选题,受众是谁,能输出什么价值。
我下班了,却又好像永远在上班。
那会荆棘树熊经常提到“非零和博弈”,我认同这个理念,可我的实力无法支撑这个理念在我身上实现。
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是乐此不疲的,但是正反馈得到得太少的时候,难免会怀疑自己。
我不再熬夜书写,平时一闪而过的灵感越来越少,工作上的内容产出也越来越拉。
夜晚从同创汇最深处走向大塘地铁口时,我经常会想,把爱好变成职业真的是对的吗?
对我来说,这是对的吗?
从杂乱离开后,我回了永云,几经曲折拿到毕业证后,我又来到了广州。
我投了几家漫画号和真人号以及知乎写手的编辑岗,可能是看在我有过在杂乱实习的经历,基本上都给了面试机会,而且在面试时也比较宽容。
凭我在杂乱几个月的耳濡目染,HR的一些问题我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给出一些在杂乱很平常但对他们来说比较新颖的理念建议。
但是每次试稿阶段,我都莫名产生了一种焦虑的心态。
我是喜欢写东西,但这些无脑爽文,这些套公式模块化的东西,并不是我内心想写的。
我是喜欢写东西,但是这种生活并不是我所期待的。
那会网上正刮着一股“孔乙己脱不下长衫”的风。
我不知道孔乙己脱不脱得下,反正我是脱下了。
我在广州找了一堆底层的工作,魔幻的是他们全都因为我本科学历太高认为我不能长期稳定做下去而拒绝了我,甚至还有一个连锁火锅品牌怀疑我是友商派来的间谍,想窃取品牌机密。
用那个火锅店主管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本科生来端盘子?非奸即盗!
看吧,孔乙己即使脱下了长衫,也会有另一种偏见。
最后,我去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打工,三班倒,月均工作时间250个小时。
用了半年时间,我从实习店员一路晋升到了储备副店长的职位。
那段时间,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在广州。
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做什么工作,包括已经无话不谈的兵少和阿龙。
他们问起我就说自己进厂打螺丝了,我知道所有人都会把我的回答当成玩笑话,我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孔乙己是脱下了长衫,但终究还有一件脱不下的内衬。
一开始回到广州时,徐末叫上我和木唯到客村吃了顿宵夜。
酒过三巡,我们又回忆起了当初一起在杂乱的日子。
那晚徐末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后来我跟荆棘聊到我们仨,荆棘说我适合一直写下去,木唯的话转行会比较好,而李昂更适合回到他的老家。”(大概是这个意思。)
不得不承认荆棘看人真准。
在便利店工作了半年晋升到副店长之后,我跟店长和督导提了离职。
离职后的第二周,我打包完我在广州的所有东西,回了永云。
回永云的原因也很简单,长时间的站立工作导致我的双腿开始出现轻微的静脉曲张。
小红书比肩百度,对静脉曲张的描述猛如癌症,于是我索性辞掉了工作。
收银员嘛,在哪做都是做,于是又索性回了永云。
便利店的工作没有隐性加班,踏出店门的下一秒就算店里被恐怖分子挟持爆破了也不关我事。
所以即使我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有十个小时左右,我却感觉到自己的空余时间比之前多了很多。
在那些空余的时间里,我注册了个公众号,把我前几年写的所有东西都修改传了上去。
虽然我这个时候才搞公众号不亚于四九年入国军,但我真的因此重新找到了些许写作的乐趣。
我不用再考虑选题受众数据,怎么开心怎么写。
于是我辞掉了刚升上副店长的工作,打包行李回到了我的永云小镇,托关系找了份月休四天工资一千六的仓管工作,我也得以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管是现在的十几阅读量的日记,还是在杂乱的几万十几万阅读量的美文,写完最后一段话的那一刻所带来的高潮感都是一样的。
而那十几忠实朋友也不会在意我写的是垃圾还是美文,权当是电子榨菜,我生产出来他们就嚼吧嚼吧。
我产得快乐,他们也嚼得快乐。
为谁而写?
此时经历了三轮变化的我,开始为了自己享受而写。
而这,也正是村上春树在这本书中所给出的答案。
就算我的职业不是小说家,我也可以为自己享受而写作。
就像十一年前我上初中的时候,没有人逼没有人催我却能自己沉浸在写小说的世界一样。
因为爱好,因为喜欢,因为爽。
用我和兵少阿龙聊天经常比喻一件事到底有多爽的粗口话来说就是:
爽过叼嘿。
【最后。】
其实说实话,我在朋友圈里看到荆棘阿鱼太一树熊星海徐末他们发的破百万点赞破千万播放量的动态时,我难免有些惆怅。
如果我还留在广州走那条路,会不会也能稍微有那么一点成绩?
我不知道。
不过后来伟哥头疼时给我发过几个策划,叫我帮想想文案,我看到文档瞬间,感觉回到了在杂乱工位上的那种焦虑头疼头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当一名职业创作者,回老家养老才是我要走的路。
荆棘真的牛逼。
杂乱的工牌我一直挂在电脑旁,我很感谢杂乱。
写东西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别人的肯定我也难免认为是朋友之间的吹嘘,只有杂乱让我明确知道,我是真的有能力跨过那个门槛到里面混口饭吃的,自此之后,我没有再怀疑过一次自己。
即使我现在没有依靠写作吃饭,那也只不过是我不太适合待在里面。
可能是现阶段不适合,也可能是这辈子不适合,谁知道呢。
不过我还是会自娱自乐地写点东西。
就像这本书里村上春树引用伊萨克·迪内森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
“我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每天写上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