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读后感 读书笔记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读后感

2022-12-27 07:55:46  本文已影响人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读后感
 

一颗寡淡的花生牛轧糖,慢慢看时会感到突然有颗粒碰撞到了上牙膛,咬下去满口的坚果香。


在城里银行工作的克雷霞,重复梦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我爱你。你是个不同凡响的人。我爱你。

「像她这样无缘无故被人所爱是件多么痛苦的事。这样的爱情给人带来了何等的不安!由于难以置信,思绪是多么杂乱无章,加速跳动的心脏在怎样膨胀!世界又是在怎样游移和失去具体的可知性!克雷霞突然变得孤立无助起来。」

人会为了虚无的东西付诸行动,他们会觉得这是老天的指意。

克雷霞趁着出差培训的机会,去找利用职务搜索到的,现实中同名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和声音都与梦中的相似,只是他不认识她。

以对方的角度看克雷霞无疑是个疯子,因为一个梦远赴千里找一个陌生人。他们聊天、喝酒、上床。男人以为是送上门的一夜情对象,女人以为是爱的开始。

然后天亮后,克雷霞回到了她那个日复一日的银行上班。

埃戈曾和四个友人因为工作被困在某间小木屋里,一连多日雪势越来越大,他们消耗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

有个同伴在睡梦中死去了,他们把他丢进了雪地里。

过了几日又把它找了回来。

吞下肉的喉咙由僵硬到自然,到麻木。

肉招来了狼,打翻了火堆烧掉了小木屋。剩余的三个人发现人的踪迹沿路寻找得以获救。

埃戈后来加入军队,最后在一所老中学当历史老师。

彼得两夫妻回到了他阔别几十年的村庄,一切变化都太大了,他认不得了。现代化的城市设施将他印象里的村庄挤得只剩小小一片。用脚丈量一天后,妻子的脚浮肿了,彼得让她先回了旅馆,独自爬上山顶。但他忘了他的肺和心脏承受不了稀薄的空气,他老了。

他在树下坐下,岔开双腿,一只脚在捷克,一只脚在波兰。他俯瞰着村庄想要找回以前的影子。

取出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的时候,他感应到了死亡。

「仿佛他的一生只是一场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死的,因为死亡不是一下子就到来的,而是一点一点逐渐发生的——他身上的一切逐渐崩溃、瓦解。」

天黑后,捷克的边防军发现了他,于是把尸体移到了波兰那边。半个小时后,波兰的边防军又把他移到了捷克那边。

「彼得·迪泰尔在灵魂永远离开肉体之前,就这样记住了自己的死亡——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就在这两边之间做着机械运动,就像站在桥上,在边缘处保持着平衡。」

这本书里印象最深的三个故事都让我想到了之前曾经看过的雕塑展里的一组作品。

时至今日我才仅能用一些语句去描述这组作品带给我的感受——沉重的东西只在我自己心里。

经常性阅读到某段文字,总是准确表达出我无法言语的体会。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只鸟。然而他的这只鸟是怪怪的,非物质的,叫不出名称的,也并不比他本人更像鸟。这只怪鸟吸引他去关注那些他不理解的事物,那些他害怕的事物,那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引诱他去见那些令他感到尴尬的人,招引他跪倒尘埃并突然在绝望中开始祷告,甚至什么也不祈求,而只是一个劲地说,说希望有人会听到他说话。」

「“你必须把这本书认真读一遍,那时你就会认识那位写这本书的女子。你必须仔细地读,反复地读,直到了解她的每个细节,看到她是一副何等的模样,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了解她用怎样的声调讲话。到那时你将更容易理解,写出了这一切的那个人的感受和现在读到这一切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自己的感受。”」

「他俩面对面站立着,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望着,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思想,也看不到恐惧,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只能彼此用目光探究对方,以这种方式等待对方头一个开口说话。」

「这是多么奢侈的享受,这是何等惬意的生活——坐在阴凉的房子里,喝着茶,嚼着点心,读着书。他尽情享受阅读的乐趣,反复咀嚼书中的那些长句子,品味它们的含意。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它们更深一层的寓意,就为之惊愕不已,一时给僵住了,凝视着长方形的窗玻璃发呆。细瓷茶杯里的茶水逐渐变凉了,茶面上升起的一缕花边状的飘渺轻烟也消失在空气里,留下勉强能捕捉到的香味。白色书页上的一串串黑色字母给他的眼睛、他的思维、他整个人提供了栖息之所,使世界变得开阔和安全。」

「后来我想,问题或许并不在于我希望老,不在于追求年龄,而在于追求一种生活状态。这种状态可能只发生在老年。这是一种无为的状态,也就是说不采取行动去争取什么,而如果已经开始干了,那就慢慢干,仿佛关心的不是活动的结果,而是活动本身,是活动的节奏和旋律。一边缓慢进行,一边观察这个时代潮起潮落,再也不会冒险去赶潮流,也不会冒险去反潮流。这意味着忽视了时间,仿佛时间只是别的某种东西,某种真正想望的东西的幼稚广告。什么也不做,只是数房间里闹钟的敲击声,数鸽子的翅膀拍打窗台的响动和自己心脏跳动的次数,并且转眼就把这一切全忘于脑后。没有思念,没有追求。」

「由于爱而使自己成为笑柄,成为别人说笑的对象。她之所以成了荒唐可笑的女人,是因为她被感情迷住了心窍,这种感情只有从她内心看才有意义,从这样一座坟墓的底层看才有意义——每个人就是这样一座坟墓。」

「一旦生活里出现了相思,人的满脑子装的全是相思,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世界看起来就会变得不真实、会在手指之间碎裂、瓦解。每一个动作都在审视自己本身;每一种感情都会有个开头,但永远没有终结,最后甚至连思念的对象也会变得苍白和不真实。唯有相思本身是真实的,它把人弄得晕头转向:让人觉得在某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拥有某种根本就不曾拥有的东西,接触某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这种生存状态具有起伏不定和自相矛盾的特点。它是生活的精髓,而有时又是生活的对立面。它通过皮肤渗透进肌肉和骨头,从此人便开始痛苦地生活。不是说他们身上的疼痛。痛苦地生活——意味着痛是他们生活的基础。因而也就无法逃避这种相思。」

一些无法转述的意会。

「如此这般在自己之外看到了一切,甚至在自己之外看到了自己,他看自己犹如看一张相片。他只在镜子里跟自己打交道。当他在忙着做事的时候,比方说,当他在装配自己那讲究的雪橇的时候,他对于自己而言压根儿就不存在,因为他心里想的是雪橇,而不是他自己。自己对于自己不是值得去想的有趣的事情。」

「他从窗口观察到,连狗也懂得遵循修道院的生活规律。每天中午它们都出现在丢弃残羹剩饭的垃圾箱旁。它们贪婪地吃着,然后消失,然后回来,兴奋地扒开下一顿食物垃圾。傍晚它们选定自己的团伙——咬架、哀嚎,或者相反,玩起了什么狗游戏。冬天它们躺进了仓房和牛栏。一到春天就能听见它们妒忌的吠叫,那是它们彼此间在瓜分母狗。夏天在墙旮旯里就会出现一些可怜的无助的狗崽儿。到了秋天这些小狗已经像匪帮似的捕猎幼小的啮齿动物了。」

「我考虑过一些词,它们之所以是不公平的,定是由于它们出自不平等的和胡乱划分的世界。“英勇”一词的阴性对应词是什么?难道是“女英勇”?如何称呼女子身上的这种美德而不强调她的性别?“老丈”或“哲人”这些词都没有阴性的对应词。说到老年妇女只能说是老太婆或老妇,似乎妇女到了老年就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豪气,似乎老年妇女不可能是聪明的。......不过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收作儿子”一词,因为没有直接与之对应的“收作女儿”这个词。上帝就把人都收作了儿子。」

「人在风景中看到自己内在的不稳定瞬间。人到处看到的只是自己。」

「因为老先生关心的是爱情,而这是世界上最被高估的情感,就其实质而言简直就是荒谬,因为它源于人的内在的混乱。」

「人就像他生长的土地,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无论他知道这一点还是不知道。」

「手册上介绍了好蘑菇和坏蘑菇。任何一本有关蘑菇的书都不把蘑菇分为美丽的和丑陋的,香的和臭的,触摸时是令人感到愉悦的和不可忍受的、恶心的,也不将它们区分为哪种是可诱人出错的和哪种是可获得开脱、解救的。人们看到的是那种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这样的分类一清二楚,但却是人为的、不真实的。而实际上在蘑菇世界里没有任何绝对可靠的东西。」

离开人的角度看世界。

假发

「“戴假发需要勇气,”玛尔塔说,“头发来自某个人,就得接受那个人的思想。戴假发的人必须做好接受某个人的思想的准备,而他本人必须强大,有抗拒力。不能一天到晚戴着假发,这是必须注意的。”」

睡梦中的人

「然而玛尔塔看到的最令人震惊之事是成千上万人的梦,这些人全都睡着了,陷入了一种实验性的死亡,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地躺在城市、乡村,顺着公路,挨着边界通道,躺在山中的旅游招待所、医院、孤儿院,躺在克沃兹科、新鲁达,还有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其存在的一些地方。这些人被浸泡在自己的气味里,被扔在陌生的床上——扔在工人宿舍的上下铺上,扔在拥挤的、用隔板分隔出卧室和起居室的单间住房的长沙发床上。在每个房子里都有着一些温热的、不灵便的躯体,伸开或紧靠着身子的手,轻微颤动的眼皮,眼皮底下不安地来回游移的眼珠子,呼吸的旋律,鼾声的音乐,陡然抛出的古怪的呓语,无意识的脚的舞蹈,在梦的漫游中寻找被子的辗转的躯体。他们的皮肤冒着热气,他们的思想迷离混乱,无法将它们区分开,无法让人从根本上相信它们的存在。他们的目光在看着某些画面——这正是梦:他们有画面,但他们没有自己。在时间的每一瞬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在睡觉。当人类的一半醒着的时候,另一半正纠结在酣梦之中。当一些人醒来的时候,另一些人必须躺下睡觉,这样世界才得以保持平衡。一夜无眠,人的思想就会开始引燃,在世界的所有报刊上字母就会相互混淆,说出来的话语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人们就会试图用手把这些话语推塞回嘴里去。玛尔塔知道,大地上的任何瞬间都不可能仅仅是明亮、紧张和有声有色的;在行星的另一面必定有个黑暗、流动、无声和混乱的瞬间跟它平衡。」

青草怎样看待我们

「假如青草不能给我们半点伤害,它们就根本不会理解我们,甚至不会发现我们。那时我们才是外人,宛如死者的灵魂在活人中间走来走去,但由于灵魂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他们,于是活人在提到它们时就说它们根本就不存在。」

我们是否真正地活着

「我们的世界住的是熟睡的人,他们死了,却梦见自己活着。因此世界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熟睡的死人移居这个世界,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而真正的人,即那种第一次活着的人却显得寥寥无几。在整个混乱的世界上,我们中谁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只是梦见自己活着,还是真正活着。」

白色泛黄的原因

「我望着她并露出满脸笑容,我意识到所有的白色都是违反自然的。大自然中没有白色。甚至雪也不是白的,而是灰色的,是闪着金光的黄色的,也可能是蓝色的,像天空,或者是黑色的,像石墨。因此白色的台布和被单会造反,因此它们会一个劲地变黄,仿佛想使自己摆脱这种不真实的化装。」

俯瞰瑞士屋顶

「瑞士的屋顶是世界上最美的屋顶之一。那里人们生产陶瓦用的是不同寻常的五彩缤纷的稀有泥土,那里没有颜色相同的屋顶。屋顶的外观不断变幻着色调,以泥土所能呈现的上千种颜色而令人惊诧,看上去就像用各色布片拼缀制成的百衲衣。他在瑞士住旅馆总是要挑选最高层的房间,以便从窗口观看那些销魂夺魄的屋顶。那里的瓦不是像在西里西亚那样铺成类似花边的网状花纹,而是铺成鱼鳞状,因此那些房屋看起来就像从某片难以想象的海洋里捕捞并抛到陆地上的肚子朝上翻过来的硕大的鱼。」

刀具匠与刀

「这些屋子里装满了刀具。他们贮存刀子的方式就像熏制干酪一样——刀尖朝下悬挂在木头的顶篷上。穿堂风摇曳着它们,它们相互碰撞,像铃铛似的发出铿锵的响声,人们毫不畏惧地在这满是刀尖的天空下走来走去。」

......刀具匠们相信,灵魂是插进肉体里的一把刀。它迫使肉体去经受我们称之为生活的持续不断的痛苦。灵魂激发肉体的活力,同时又杀死肉体。」

肉体

「“你是否曾经考虑过,在你的身体内部完全是黑暗的?”有一次,当他们俩相互依偎着躺在床垫上的时候,他问她,“任何光线都不能穿过你的皮肤照到那里。男人进入你体内的那个地方,也一定是黑暗的。你的心脏在黑暗里工作,跟你所有的器官完全一样。”......“黑暗超越我们的肉体。我们是从黑暗中形成的,我们跟黑暗一起来到世界上,一生中黑暗都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一起死亡。当我们的肉体瓦解、化为乌有的时候,它就渗入地下的黑暗里。”」

透视地球

「假如人的眼里有X光射线,能像X光射线透射人体那样透视大地,那么,人又能在那里看到什么呢?岩石的骨骼,土地内部器官的黏土梗节,花岗岩的肝脏,砂岩的心脏,地下河的肠子。埋藏在土地里的财宝,便像是外来的异物,诸如是移植物或是炮弹的碎块。」

卵子与精子

「然而他们的躯体根本就不在乎这类问题,也不在乎战争,不管他们主观意识如何,都会在他们体内不断生产出形成孩子的要素。每个月都会在她的卵巢里生成一些不完全的、不充分的生命;在他的下腹内部产生数百万潜在的生命。有时偶然间这些要素会在她的子宫内结合在一起,但她既不想怀它们,也不想哺育它们,更不想照料它们,于是它们便神秘地枯死,最终血的瀑布便将它们冲刷掉了。由此她更加明确地坚信:世界服从于她的意志,她不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出现;而一旦她想要——就会有。」

月盈月亏

「光生活在人和动物的灵魂里,隐藏在那儿过冬,宛如封闭在一个盒子里;而月亮则是一艘运输船——运载死者的灵魂,将其从地上运送到太阳上。每个月的上半月它都在收集死者的灵魂,就变得越来越明亮,直到变成满月。在下半月它就将所收集的灵魂交付给太阳,于是朔月便成了一艘卸下了装载物的船,又成了一艘空船。卸空了装载物的月亮就飘浮在地球和太阳之间,有如一艘泛着银光的空油轮,正准备着执行自己的下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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