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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克里斯朵夫》读后感

2024-07-27 08:27:57  本文已影响人 

《约翰·克里斯朵夫》读后感


母亲提着足尖走开了。他却恨不得留住她,告诉她,说他怎样害怕,求她救救他,至少得安慰他一下!但他怕人耻笑,把他看做胆怯无用;而且心里也很明白,人家说什么也没用的。
“你说,你不会忘了的,是不是?将来你成了一个音乐家,一个大艺术家,为家、为国、为艺术争光的时候,成了名的时候,你会记得是你的老祖父第一个赏识你,第一个料到你将来的造就的?”
睡眠不大安稳的克利斯朵夫,夜里常常温着白天的事,有时想起舅舅真好,觉得对这个可怜的人说不尽的感激,可是在白天一点不向舅舅表示,因为那时,他只想耍弄他了。而且他年纪太小,还没懂得好心多么可贵:在儿童的语言中,善与蠢差不多是同义字。
“对啦!你是为写作而写作的。你为了要做一个大音乐家,为教人家佩服才写作的。你骄傲,你扯谎:所以你受了罚,你瞧!谁要在音乐上骄傲,扯谎,总免不了不了受罚。音乐是要谦虚,真诚。要不然还成什么音乐呢?那不是对上帝不敬吗?亵渎上帝吗?他赐给我们那些美丽的歌,都是说真话跟老实话的。”

而所谓人也只是行尸走肉,花尽心机想固定他的生命,其实这生命每分钟都在腐烂。
我是你们的仆人。哼,我可不是你们的仆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仆人!

你那么无情地要我知道,我没有权利爱你的女儿。可是我的心要爱什么人,世界上无论什么也阻止不了;即使我没有你的门第,我可是和你一样高贵。唯有心才能使人高贵:我尽管不是一个伯爵,我的品德也许超过多少伯爵的品德。当差的也罢,伯爵也罢,只要侮辱了我,我都瞧不起他。所有那些自自命高贵而没有高贵的心灵的人,我都看做像块污泥。
再会吧!你看错了我,欺骗了我。我瞧不起你。
初期的爱情只需要极少的养料!只消能彼此见到,走过的时候轻轻碰一下,心中就会涌出一股幻想的力量,创造出她的爱情;一点儿极无聊的小事就能使她销魂荡魄:将来她因为逐渐得到了满足而逐渐变得变得苛求的时候,终于把欲望的对象完全占有了之后,可没有这种境界了。
他是爱她的。爱情是一种永久的信仰。一个人信仰,就因为他信仰,上帝存在与否是没有关系的。一个人爱,就因为他爱,用不着多大理由!
他不明白:为什么多数的人要把自己和别人所有的纯洁一齐玷污而后快?为什么这般猪狗似的的东西,乐此不疲地要在垃圾中打滚,要浑身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才快活?……
他还不能控制自己,不能韬光养晦。什么工作都没有心思去做。他精神上正在过一道难关,结果是极有收获的:——他将来的生命都在这个转变中间长了芽;
克利斯朵夫眉飞色舞,连奔带纵地跑过来,握着舅舅的手使劲地摇,表示十二分亲热。高脱弗烈特对他瞅了好久,才说:
“你好,曼希沃”。
克利斯朵夫问他什么话的时候,他仍旧管他叫曼希沃。这一回克利斯朵夫可问他了:
“哎!您怎么叫我曼希沃?我明明是克利斯朵夫,,难道您忘了吗?”
高脱弗烈特只管走着,抬起眼睛把他瞧了瞧,摇摇头冷冷地说:
“不,你是曼希沃,我清清楚楚认得是你。”
克利斯朵夫停着脚步,呆住了。(把他叫做他酒鬼父亲的名字,对他是一万点暴击。)
一年以来他做了些什么呢?为他的上帝,为他的艺术,为他的灵魂,他做了些什么呢?为他不朽的生命做了些什么呢?没有一天不是白过的,不是糟蹋掉的,不是玷污的。没有写过一件作品,没有转过一个念头,没有做过一次持久的努力。只有一大堆混乱的欲念纷至沓来,互相毁灭。狂风,尘埃,虚无……他的的志愿有什么用?要做的事一件也没做到,而所做的全是跟志愿相反的。他做了一个他不愿意做的人:这便是他生活的总账。
(下面是舅舅高脱弗烈特对迷茫、落魄、堕落的克里斯多夫讲的话,我奉为此书的精华部分,各位一定要看,在我痛苦失望的时候,同样给予我力量。)
“孩子,这还不是最后一次呢。人是不能要怎么就怎么的。志愿和生活根本是两件事。别难过了。最要紧是不要灰心,继续抱住志愿,继续活下去。其余的就不由我们做主了。”
“你得对着这新来的日子抱着虔敬的心。别想什么一年十年以后的事。你得想想到今天。把你的理论统统丢开。所有的理论,哪怕是关于道德的,都是不好的,愚蠢的,对人有害的。别用暴力去挤逼人生。先过了今天再说。对每一天都得抱着虔诚的态度。得爱它,尊敬它,尤其不能污辱它,妨害它的发荣滋长。便是像今天这样样灰暗愁闷的日子,你也得爱。你不用焦心。你先看着。现在是冬天,一切都睡着。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你只要跟大地一样,像它那样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诚,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会顺当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功,你还是应当快乐。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再进一步。干吗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干吗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伤呢?一个人应当做他能做的事。……Als ich kann(竭尽所能)。”
“你说太少,可是大家就没做到这一点。你骄傲,你要做英雄,所以你只会做出些傻事……英雄!我可不大弄得清什么叫做英雄;可是照我想,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而平常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克利斯朵夫若有所思地看着舅舅走远,反复念着他那句话:
“Als ich kann。”
他笑着想:“对……竭尽所能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正要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时候,比较激烈的批评可能使各方面的读者感到不快;我请求我的和约翰-克利斯朵夫的朋友们切勿把我们的批评认为定论。我们每一缕的思想,只代表我们生命中的一个时期。倘使活着不是为了纠正我们的错误,克服我们的偏见,扩大我们的思想与心胸,那末活着有什么用?所以请大家忍耐些!如果我们错了,还是要请你们信任。我们知道我们会错的。一朝发觉了我们的谬妄,我们要比你们批评得更严厉。我们每过一天都想和真理更接近一些。且待我们到了终点,再请你们判断我们努力的价值。古古话说得好:“暮年礼赞人生,黄昏礼赞白昼。”
他说着话,她并不怎么听进去。虽然她有这样一个儿子很得意,可并不十分重视他艺术方面的计划;她只想着:“既然他这样快活,那就行了。”(这样的母亲真好)
“我说的这些,你都满不在乎,可不是?”他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
“哪里?哪里?”她勉强否认。
他把她拥抱着说:“怎么怎么不是,怎么不是!得了罢!用不着辩。你这么办也不错。只要爱我就行了。我不需要人家了解我,既不要你了解,也不要谁了解。现在我再也不需要谁,不需要什么了:我心里什么都有!……”
既然痛恨从前没有热情就写下来的作品,再加上他他矫枉过正的脾气,他就打定主意,从此不受热情驱策决不写作。他也不愿意再去捕捉自己的思想,发誓除非创作的欲望像打雷似的威逼他,他是永远放弃音乐的了。
创造,不论是肉体方面的或精神方面的,总是脱离躯壳的樊笼,卷入生命的旋风与神明同寿。创造是消灭死。
完全是沙土,没有一块岩石。只是一片湿漉漉的,不成形的黏土。
克利斯朵夫把听众与作品轮流打量了一番,觉得作品反映听众,听众也反映作品。克利斯朵夫忍俊不禁,装着鬼脸。
从此,要去看别的心爱的作品的时候,他就免不了心惊肉跳……可怜他像中了妖法似的,到处都碰到同样的失意!他为了某几个大师简直心都碎了,仿佛失掉了一个最爱的朋友,也仿佛突然发觉自己那么信任的朋友已经把他欺骗了多年。他为之痛哭流涕,夜里睡不着了,苦恼不已。他责备自己:是不是他不会判断了?是不是是他完全变了傻子?……不,不,他比什么时候都更能看到太阳的光辉,更能感到生命的丰满:他的心并没愚弄他……(其实据我分析,只是他更加厉害了,他的水平已经超越了那些大家。)
他所痛恨的那些伟大的德国人,可不就是他的血和肉,就是他最宝贵的生命吗?他所以对他们这样严,因为他对自己就是这样严。还有谁比他更爱他们呢?舒伯特的慈祥,海顿的无邪,莫扎特的温柔,贝多芬多芬的英勇悲壮的心,谁比他感觉得更真切?韦伯使他神游于喁喁的林间,巴赫使他置身于大寺的阴影里面,顶上是北欧灰色的天空,四周是辽阔无垠的原野,大寺的塔尖高耸云际……在这些境界中谁比他更虔诚呢?——然而他们的诳语使他痛苦,永远忘不了。他把谎言归咎于民族性,认为只有伟大是他们自身的。那可错了。伟大与缺点同样是属于这个民族的,——它的雄伟而骚动的思潮,汇成一条音乐与诗歌的最大的河,灌溉着整个欧罗巴……至于天真的纯洁,他能在哪一个民族中找到而敢于对自己的民族这样苛求呢?(有时候我们对自己爱的往往更苛刻,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也一样苛刻。)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仿佛一个宠惯的孩子,他无情无义地把从母亲那边得来的武器去还击母亲。将来,将来他才会发觉受到她多少好处,发觉她多么可贵呢……
但这个时期正是他闭着眼睛对幼年时代的一切偶像反抗的时期。他恨自己,恨他们,因为当初曾经五体投地地相信了他们。——而这种反抗也是应当的。人生有一个时期应当敢不公平,敢把跟着别人佩服的敬重的东西——不管是真理是谎言———一概摒弃,敢把没有经过自己认为是真理的东西统统否认。所有的教育,所有的见闻,使一个儿童把大量的谎言与愚蠢,和人生主要的真理混在一起吞饱了,所以他若要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少年时期的第一件责任就得把宿食呕吐干净。
而最糟的是,一切都是浪费掉的,老在公众前面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拿出来,只想亲热的,愣头愣脑的,向人大声诉说衷曲。明明无话可说而偏偏絮絮不休!这些唠叨难道没有完的吗?——喂!池塘里的青蛙,你们静静行不行!
克利斯朵夫觉得最难堪的,莫过于表白爱情时的谎言,因为他更有资格拿它和事实相比。那套如泣如诉而循规蹈矩的情歌的公式,跟男子的情欲与女人的心都不相干。可是爱情这回事,写作的人也经历过来,一生中至少有过一次的!难道他们就是这样恋爱的吗?不,不,他们是扯谎,照例的扯谎,对自己扯谎;他们想要把自己理想化……而所谓理想化就是不敢正视人生,不敢看事情的真相——到处是那种胆怯,没有光明磊落的气概。到处是装出来的热情,浮夸的戏剧式的庄严,不论是为了爱国,为了饮酒,为了宗教,都是一样。所谓酒歌,只是把拟人法应用到酒和杯子方面去的玩意儿,例如“你,高贵的酒杯啊……”。至于信仰,应该像泉水一般从灵魂中出其不意地飞涌出来的,这里却是像货物一样故意制造出来的。爱国的歌曲歌曲仿佛是写来给一群绵羊按着节拍咩咩地叫的……——哎!你们大声地吼罢!……怎么!难道你们竟永远地扯谎,——永远地理想化,——连喝醉的时候,厮杀的时候,疯狂的时候也要扯谎吗?……
但他给热情蒙蔽了。缥缈的雾,贫血的谎言,“没有阳光的幽灵式的思想”,使他浑身冰冷。他迸着全部的生命力向往于太阳。他一味逞着青年人的血气,瞧不起周围的虚伪;是他假想的虚伪,他没看到民族的实际的智慧在那里逐渐造成一些伟大的理想,把粗野的本能加以驯服或加以利用。要使一个民族的心灵改头换面,既不是靠些片面的理由,靠些道德的与宗教的规律所能办到,也不是立法者与政治家、教士与哲学家所能胜任:必须几百年的苦难和考验,才能磨炼那些要生存的人去适应人生。
在现代的社会里,大家秉受了多少代懒惰的习惯之后,更不容易绝对的守真返璞。而有一般人,有一些民族,尤其办不到;因为他们有种不知趣的痼癖,在极应当缄口的时候,偏偏让自己的心唠叨不已。

并且他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人帮助他跳出泥洼。他自以为跳出的时候,实际却是陷得更深。他暗中摸索,屡次尝试,屡次失败,糟蹋了许多精神与时间。

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坏的居多,——他所有的作品都充满着生命力。当然不是全部新鲜的东西,那还差得远呢。克利斯朵夫往往就因为真诚而显得平凡;

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求新奇,以为只有平庸至极的人才操心这种问题。他但求说出自己的感觉,决不问前人有没有说过。
凭着青年人目空一切的气概,他认为古往今来还一无成就,一切还得开始或是从头再做。因为觉得内心这样的充实,人生这样的无穷无极,他就处于得意忘形的、欢欣鼓舞的境界。时时刻刻刻都在欢欣鼓舞。这种心绪也用不着快乐来支持,便是悲哀它也能够适应:他的力是他欢欣鼓舞的泉源,是一切幸福,一切德性之母。生活罢,尽量地生活罢!……凡是感觉不到自己有这种力的醉意,这种生的欢欣(哪怕是极痛苦的生活)的人,便不是艺术家。这等于一块试金石。必须不问欢乐与痛苦都能够欢欣鼓舞的,才是真正的伟大。
这种神通克利斯朵夫却是有的;他以天生的戆直冒昧冒昧的性格,尽量在人前显露他的快乐。他不觉得这种举动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跟旁人分享他的快乐。他没想到这种快乐会伤害大多数没有这快乐的人。同时他也不管别人高兴不高兴;他就是极有自信,认为把自己的信念告诉人家是挺自然的。他把自己的丰满和一般音符制造家的贫弱作了一个比较,觉得要人家承认他的优越是极容易,太容易了。只消把自己拿出去就行。

只要碰到一个人,他就马上说出他对德国艺术的感想,好似一个人有了奇妙的发现,不愿留为独得之秘。别人听了会对他不满意,那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岁月递嬗,往事都成陈迹,现在的他和从前的他已经渺不相关。(我们都在成长,都在变化。)

所有的小城市自有一般人把街坊邻舍的过失过失,污点,悲惨的、丑恶的、不愉快的事件,全部牢记在心,仿佛这是他们在社会上的职务。(小地方的唾沫星子才能淹死人。)

一个人自己要被人批评的时候去批评别人,是最不智的事。

倾箱倒箧

一个人怕闹笑话,就写不出伟大的东西。要求深刻,必须有胆子把体统、礼貌、怕羞,和压迫心灵的社会的谎言,统统丢开。倘若要谁都不吃惊,你只能一辈子替替平庸的人搬弄一些他们消受得了的平庸的真理,你永远踏不进人生。直要能把这些顾虑踩在脚下的时候,一个人才能伟大。

纯粹是头脑的而非心灵的产物。缺乏真诚。只想独创一格……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长时期地被人误解以后,看惯了人类无可救药的愚蠢,会变得心胸开朗;而克利斯朵夫还谈不到这一点

一般老实人不能爱好一件新的作品,但它有了二十年的寿命,他们就会真诚地爱好:这是常有的现象。新生命的香味太浓了,他们虚弱的头脑受不住,必须由时间来把这味道减淡一点才行。艺术品一定要积满了成年累月的油垢,方始有人了解。

要说服一个人绝不是几次谈话所能济事;他说话的时候既找不到适当的字,又是对大音乐家,甚至对谈话话的对方取着狂妄傲慢的态度,结果只多结了几个冤家。殊不知他先得从从容容把自己的思想整理好了,才能强迫人家听他的……

但他的崇拜一切虚伪的大人物完全是出于真心。唯有他自以为崇拜真正的大人物时才是扯谎,——而这扯谎还是无邪的。

可是对克利斯朵夫的怪论最表愤慨的还是吹巴松管的史比兹。他的音乐本能所受的伤害,还不及他天生的的奴性所受的伤害。某个罗马大帝是连死也要站着死的。他可非伏倒在地下死不可,因为伏在地下是他天生的姿势;在一切正统的、大家尊重的、成功的事物前面匍匐膜拜,他觉得其乐无穷;他最恨人家不许他舔泥土。

那些糊涂的浪漫派,那种腐败的思想,多愁多病的感情,人家希望我们赞美的陈言俗套,真叫做‘这不朽的昨日,亘古不灭的昨日,永久长存的昨日,因为它是今日的金科玉律,所以也是明日的金科玉律!……’”

“可是有些死人比活人更活!”

“不!不!要是说有些活人比死人更死倒更近于事实。”

你们应当有勇气保持你们的真!应当有勇气不怕显得丑!假如你们喜欢恶劣的音乐,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把你们的本相拿出来。把你们灵魂上的不清不楚的胭脂花粉统统抹掉罢,用水洗洗干净罢。多少时候你们没有在镜中照照你们这副丑相了呢?让我来照给你们看罢。作曲家,演奏家,乐队指挥,歌唱家,还有你们,亲爱的听众,你们可以彻底明白你们是什么东西了……你们爱做什么人物都可以,但至少要真!要真,哪怕艺术和艺术家因之而受到损害也没关系!假使艺术不能和真理并存,那末就让艺术去毁灭吧!真理是生,谎言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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