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成为世界的霸主?大部分人对这一问的回答可能会是:人类会使用工具;人类会合作;人类会用语言交流;人类有自我意识……
本书却给出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答案:一起想象虚构的事物。
以下斜体字部分为原文
“然而,“虚构”这件事的重点不只在于让人类能够拥有想象,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起”想象,编织出种种共同的虚构故事,不管是《圣经》的《创世记》、澳大利亚原住民的“梦世记”(Dreamtime),甚至连现代所谓的国家其实也是种想象。这样的虚构故事赋予智人前所未有的能力,让我们得以集结大批人力、灵活合作。虽然蚂蚁和蜜蜂也会合作,但方式死板,而且其实只限近亲。至于狼或黑猩猩的合作方式,虽然已经比蚂蚁灵活许多,但仍然只能和少数其他十分熟悉的个体合作。智人的合作则不仅灵活,而且能和无数陌生人合作。正因如此,才会是智人统治世界,蚂蚁只能吃我们的剩饭,而黑猩猩则被关在动物园和实验室里。”
“无论是现代国家、中世纪的教堂、古老的城市,还是古老的部落,任何大规模人类合作的根基,都在于某种只存在于集体想象中的虚构故事。例如教会的根基就在于宗教故事。两个天主教信徒,就算从未谋面,还是能够一起参加十字军东征或者一起筹措资金盖医院,原因就在于他们同样相信上帝化身为肉体、让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救赎我们的罪。所谓的国家,也是基于国家故事。两名互不认识的塞尔维亚人,只要都相信塞尔维亚国家主体、国土、国旗确实存在,就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彼此。至于司法制度,也是基于法律故事。从没见过对方的两位律师,还是能同心协力为另一位完全陌生的人辩护,只因为他们都相信法律、正义、人权确实存在。(当然,他们也相信付的律师费确实存在。)
然而,以上这些东西,其实都只存在人类自己发明并互相讲述的故事里。除了存在于人类共同的想象之外,这个宇宙中根本没有神、没有国家、没有钱、没有人权、没有法律,也没有正义。”
在人类诞生之前,没有哪个生物会用如此形式来促进合作。人类通过想象,依靠语言,赋予了这些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抽象概念以定义。这些想象中的事物力量是如此强大,引导人们去相信它,实践它。世界上,不同的地区条件各不同,因此人们想象的事物也就不尽相同。不同地区的文化就植根于不同的想象。时间不断发展,文化改变着人们的行为模式,这就是历史。
现代社会充斥着想象的事物,它们虽然没有实体,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在习惯了使用想象的事物时,却很少有人抱有疑问:这些想象中的事物真的在让世界,变得更好了吗?
本书对这个问题做了一定程度的探讨,作者将采集社会和农业社会进行比较。
“学者曾宣称农业革命是人类的大跃进,是由人类脑力所推动的进步故事。他们说演化让人越来越聪明,解开了大自然的秘密,于是能够驯化绵羊、种植小麦。等到这件事发生,人类就开开心心地放弃了狩猎采集的艰苦、危险、简陋,安定下来,享受农民愉快而饱足的生活。这个故事只是幻想,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人类越来越聪明。早在农业革命之前,采集者就已经对大自然的秘密了然于胸,毕竟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非常了解自己所猎杀的动物、所采集的食物。农业革命所带来的非但不是轻松生活的新时代,反而让农民过着比采集者更辛苦、更不满足的生活。狩猎采集者的生活其实更为丰富多变,也比较少会碰上饥饿和疾病的威胁。确实,农业革命让人类的食物总量增加,但量的增加并不代表吃得更好、过得更悠闲,反而只是造成人口爆炸,而且产生一群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精英分子。普遍来说,农民的工作要比采集者更辛苦,而且到头来的饮食还要更糟。农业革命可说是史上最大的一桩骗局。”
农业革命无疑增加了粮食,提高了人类的存活率,更加有利于人类这一物种繁衍。对于人类群体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个人呢?个人反而被农作物栓在了土地上,劳动时间增加了,也不一定更加幸福。
“不幸的是,演化观点并不是唯一判断物种成功与否的标准。它一切只考虑到生存和繁殖,而不顾个体的痛苦或幸福。虽然就演化而言,驯化的鸡和牛很可能是最成功的代表,但它们过的其实是生物有史以来最惨的生活。动物的驯化是建立在一系列的野蛮作为上,而且随着时间的前行,残忍程度只增不减。”
牛被驯化成耕地的工具,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被驯化,一辈子做着有害身体,心灵的劳作呢?
物种演化上的成功并不代表个体的幸福,每当人类整体的能力增加时,个人的痛苦也会随之增长。
关于这句话,我再举个例子:工农业剪刀差。
资本原始积累并不一定要依靠殖民扩张以对外掠夺。血腥黑暗的资本之剑也可指向自身。
剪刀差指的是,工农业产品交换时,工业品价格高于价值,农业品价格低于价值所出现的差额。
通过这种方式,工业得以快速发展,可农业却赚不到钱而日渐式微。
工业的发展带来了许多好处,诸如促进了社会经济发展,为社会发展提供物质基础,提升国际竞争力,调整经济结构,甚至可以反哺,促进农业现代化……
但是总有没有享受到好处的人,总有来不及享受到好处就去世的人。尽管社会在发展,但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却是变得更加痛苦的,这是一种牺牲。
如果说时代是浪潮,身处时代中的人们就都是组成浪潮的一个个水滴。社会发展总会遇到困难,就像海浪有时会碰到礁石,总会有被礁石阻拦的水滴,总会有时代浪潮中不幸被拍死在礁石上的人。
必要的牺牲呵,时代的阵痛呵。
我想尝试再换个角度思考。
马克思的主义中提到过“异化”,如今我们只要生活在社会中,一定或多或少的都会被“异化”。那么人类社会有没有尚未被异化的时期呢?
原始社会。
或者结合这本书的内容,我给出一个自己的答案:“人类尚未拥有想象力的社会。”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正是被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所束缚,所异化。
没有什么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没有什么法律和道德,没有这些人类脑海中想象出来的事物,每个人遵循纯粹的生物本能而活着。
这样的世界是不是更好?没有被异化的世界和已被异化的世界相比,哪个更好?我不知道。说到底,“好”与“不好”也只是人类的一种想象。
卡钦斯基曾经写下《论工业社会及其未来》,痛批工业社会,并主张回到以前的生活。虽然我觉得他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正确,因为原始社会不一定就比工业社会更好,但现在,我或许稍微有点理解他的想法了。
未来社会又该如何变化呢?我无法预测。
作为个体,只有期待,只能期待,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