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苏玉新先生时年9岁,随家人迁入摊子口,他在这儿生活了24年。日久生情,岁月留痕。2020年岁末,当古谷于南坪电脑桌前追忆往事、敲打乡愁,已年近古稀矣!
童年的味道令人难忘。那朱家的醪糟、张婆婆的白糕、黄伯伯的酱油,市井飘香,令人回味。而这飘香的味道经特殊岁月煎熬,酸辣苦涩,荒唐可笑。朱家父子在小街卖醪糟及醪糟曲子,兼为他人剐杀黄蟮增加收入,被视为走资本主义道路,有关部门用估算营业收入按月征收营业税割“资本主义尾巴”,朱家父子只好转行,以转手买卖蔬菜维持生计;张婆婆的白糕香甜可口,供不应求,被批“妄想复辟资本主义”,被迫烧掉蒸笼不再经营;黄伯伯的酱油价廉物美,走街串户叫卖,文革初期他被清查为“伪军官”,经批斗劳动改造下苦力,去海棠溪河边转运鹅卵石,挑100斤挣8分钱。
有谁知被作者称为“黄伯伯”的“伪军官”黄福松,曾是浙江农家子弟,他靠“卖壮丁”从军,多次出生入死抗击日军,靠军功升任团长,于1949年在巫山脱离国军,流落摊子口以自产自销酱油维持生计,后经街道办动员“不在城里吃闲饭”,于1969年携家带口返回浙江老家,1972年在贫困劳累中去世,年仅52岁。
除上述文字外,《摊子口往事》记叙的儿本特务“毛剃头”、中医江一安、下江人李嘎嘎、草医崔银安、“资本家”伍绍钦、重庆商界巨子石竹轩、冒牌“黑五类”杨启海、周家小妹及大工匠周连根等,均娓娓道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2019年9月24日,我在重庆南山贺岩先生家中与苏玉新先生相识。这之前的9月19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知青作家颁奖典礼会上,我有幸认识久闻其名的贺岩先生,没想到刚回重庆几天,我有幸应邀参加了贺先生在黄桷垭第二外国语学校高山流水E区举行的家庭聚会。
贺老总(贺岩)、横扫千军(邓正海)、憨憨(梁述华)、风烟尽(曾义生)、一瓢饮(蒲淑萍)、开达(熊开达)、文韵(黄耀华)、古谷(苏玉新)、山月(杨晓渝)、秋语(魏正玉)参加了这次聚会,除秋语我曾在重庆知青诗社会过面,贺老总、一瓢饮、开达我在北京会过面,其他几位都是初相识。
我由此认识古谷并成为故人旧事文学社社员。这次聚会,贺先生介绍了古谷,说古谷近几年开始写作,勤于笔耕,很快成为故人旧事文学社出类拔萃人物。后来,我读过古谷一些文章,并因参加故人旧事文学社活动与他见过几次面,对古谷其人其文有所了解。
古谷心存善念,心怀感恩,不忘帮助过他的人,也乐意力所能及帮助他人。多少年过去了,他忘不了卖猪肉的肖师傅给他指拇大一坨猪油,用它擦拭治疗脚跟冻裂的血口;忘不了黄妈(黄福松的妻子)和老君洞安道人给他治疗风湿心脏病的单方;忘不了李嘎嘎催他早起上课,给他讲故事,鼓励他在逆境中努力看书学习,这一切,他写入了《摊子口往事》。
他一直同下乡当知青时的生产队长吴远先保持联系,曾给黄市长写信,帮助解决该队道路建设问题;2018年,他远赴新疆专程看望寄居儿女家的吴队长。老吴时年85岁,自68岁起每月有80元,70岁起有100元,80岁起有120元“社保”,另加60年以上党龄的农村基层干部津贴120元,他每月240元。离别时,吴队长欲言又止,请他帮忙向上面反映提高60年以上党龄的农村基层干部待遇,争取每月能有500元。他回重庆后查阅相关资料,上网给国务院写了一份《问题反映》,虽至今尚无回音,其拳拳为民之心可喜可赞!
近几年,古谷以亲身经历为主线,借助采访有关人员及采用相关历史资料,写出近百篇极具史料价值的纪实文学作品,获得广泛好评。成绩的取得,他不忘故人旧事文学社贺岩先生对他的引导、激励,时常念叨贺岩先生是他的文学领路人。
实话实说,古谷先生人品不错,文笔也好,但只是一名体制外的草根作家。令我敬重的是,他目光朝下,关注的是匍伏生存的草民。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多少热血男儿同仇敌忾,挺身而出,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那在枪林弹雨中抗击日寇的黄福松、那出资兴办抗日伤兵医院的石竹轩,这两位不算民族英雄也算民族好汉的人中豪杰,一个是国军团长,一个是川东富商,他们虽不算普通百姓,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出现在古谷笔下,上个世纪50年代、60年代生活在摊子口的二位,仍属社会草民。《摊子口往事》采用非虚构方式,以真人真事再现了芸芸众生市井烟火,客观真实地反映了一个时代特殊岁月的生活场景及社会状态。她叙而不论,以史为鉴,令人深思,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