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造就一种英雄!
孙少安,他是一个坚韧不拔,性格沉稳,心地善良,遇事有主见的男子汉。他从十三岁辍学起就挑起全家的大梁,顶着生活的重压,默默的与命运搏斗。首先,他从一个庄稼汉、泥腿子一步一步的奋斗到一个个体暴发户,与他内心的坚韧不拔有不可轻言的性格有关。他是一个身上集农民、暴发户、好丈夫、孝儿子、慈大哥等多重形象的人物。他在那一时期,比一般的农民思想觉悟高,面对生活的重重打击迎困难而上。他办砖厂成功,生活刚刚有起色,便想把砖厂办的更大一些,结果请的烧砖匠是个瓦盆匠,刚刚成功的厂子又一次面临倒闭,面对接踵而来的生活重压,他没有倒下,反而精神一振,抖擞形成抖擞精神,跳到生活的驾辕上,吆喝着、呐喊着向前驶去,他就像柔韧的丝带,任生活百般的蹂躏也不改其韧性。
路遥先生说:“要知道,通往春天的道路依旧充满泥泞。”
不屈不挠,不向困难低头,顽强不屈的意志,让孙少安以势不可挡之姿态和温暖无声的态度形成了气贯长虹的可怕气势!毫无悬念的赢得了生活的尊重!
平凡的生活出英雄!在我的心里,孙少安——一个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人,他就是那个时代中的一位敢闯敢拼的英雄!
《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的故事,使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我的家乡——太行山上一个贫瘠的小村庄时,30岁的父亲是一名共产党员,是一名生产队小队长。
包产到户,土地私有,满腔热忱的父亲承包了村上50多亩地,当起了村里的土地专业户。怀着对土地特有的感情,父亲和母亲一大早天刚微微亮就上地了,傍晚,披着星辰才要回家。50多亩地,没有机械化的操作,全凭父亲母亲手工耕种。
记忆中,我们家地里种着小麦,玉米,谷子,大豆,绿豆等多种作物。
那时候,我几乎不见父亲和母亲的影子。每当放学后,懂事的我总会在奶奶的帮助下,把一大桶猪食热好,然后,我会跳进猪圈里,一勺一勺把猪食舀进猪槽里,直到猪们吃饱,我再从猪圈里出来。
每当谷子出来时,父亲母亲要锄地,稠密的谷子一下子拔不出来,年幼的我会和奶奶一起去地里拔谷子。烈日炙烤着大地,我和奶奶会一大早就起床到地里拔谷子。听田野里蛙叫,品大自然花草的清香,不失为一番美好的记忆!
当小麦成熟时,我们全家去地割麦子。麦地在山上,放眼望去成熟的大片大片金黄给整个大地涂上一层富庶与豪华。
收获的季节,爸爸妈妈最为高兴!因为,土地是他们的希望。
那一年,我们家丰收了。粮食满满的。谷子,大豆,小麦,红豆,绿豆,玉米等等,各种粮食占满的我家本来不大的空间。土地承包责任制,给我家带来了巨大的动力。
粮食收回来了。往哪儿放是个问题,热心的村支书让我家把粮食放到旧舞台两边的楼上。那楼特别高,老式楼梯,当时没有滑轮之类的工具,爸爸扛着180多斤的麻袋,五十亩地的粮食硬是一袋一袋扛到了楼上。现在想来,我真不知父亲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想,这力气源于父亲对于生活的希望,对于劳动成果的尊重吧!
粮食收上来了,可是由于堆积太多,太厚,尽管父亲和母亲每天都要去翻动,可是,最后还是烂掉了一半。
那个年代,市场不像现在这样。第二年春天,五十亩地的玉米竟然找不到销路。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一月、俩月……收回来的粮食,从冬天等到了春天,从春天又等到了夏天。我们家的粮食始终无人问津。最后,竟然成了成千上万飞蛾的栖息地。
面对着满腔希望期待发家致富的粮食,父亲惆怅了!他整天东奔西跑粮食寻找销路,但怎么也找不到!眼看大堆粮食就要成为垃圾了,我们一家人特别无助!
那天是六月十五,到沙河赶集的奶奶遇见了一个收玉米的小贩,在奶奶的央求下,那人愿意来收我家的玉米了,但价格低的可怜,我记得是一毛三分钱!就这样吧,总比烂掉要好!
奶奶没顾上赶集,立马返回。回来之后,叫上所有亲戚邻居帮忙,把我家的玉米收拾一遍,我记得但是,光簸箕簸出来的坏玉米堆积的如同小山。第二天,经过讨价还价,小贩嫌我家玉米烂的多,最后以每斤一毛二带走了。
丰收了,却成了灾。在那时,我真的看见了父亲如同《多收了三五斗》里那帮旧毡帽朋友那般无奈!那一年,我家卖掉的粮食钱也仅够村里承包土地的价钱和种子加肥料钱。
第二年,村里种果树,我家把二十亩地交给了村里,只剩下了十多亩。
父亲花二百元钱买了一匹骡子,做起了拉炭生意。尽管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劳作,但拉碳生意并没有给我们家的生活带来多大起色。
种地路不通,拉炭不挣钱!
倔强的父亲没有气馁。他四处考察,回来之后,与家里人商议,决定开砖瓦窑。父亲的决定受到了奶奶等人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村委的支持。
父亲母亲用四处借来的钱买回了制砖机,找来了技术员。当时,我们这里方圆几十里内,机器制砖还是第一家。
为了节约成本,我们全家齐上阵,父亲、爷爷、叔叔负责拉土,母亲、姑姑负责担水淹窑,我和奶奶小妹常去帮忙。当然了,还雇佣一帮工人。厂子顺利投产,烧窑师傅技术还是不错的,父亲没有经历孙少安那样的碰壁,出产出来的砖销售特别好,可以说供不应求。那年,除了还清借来的设备钱,全部发了工人工资之外,我家赚的钱足以让父亲和母亲敢于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修一座房子。
第二年,我们家用开砖厂挣来的钱修起了一座房子。房子虽然不太漂亮,但比起先前我们一家四口和我家那匹骡子住在在一屋的情况要好的多了。
我们家的砖窑持续了三四年,它为我家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父亲的努力与能干,赢得了村里人的尊重!
方圆几里人看到我家机砖窑效益不错,陆陆续续也办了多家。这时,父亲发现,修房子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的楼板全是外来的。父亲马上外出考察,决定转型。考察回来,父亲决定投资做楼板。但是,村里办了一所小煤矿,村委会决定让能干且有眼光的父亲去煤矿当负责人。
办楼板厂,是为自己赚钱,去煤矿,是带领致富。面对着选择,父亲决定舍小家服务大家!父亲说:“既然相亲们相信我,我就带领大家致富!”
开煤矿和种地,以及办机砖厂,不是一个类型。为了把煤矿办好,不负乡亲们的厚爱,父亲除了每天和工人们同甘共苦,一起下坑以外。更重要的是非常注意学习。由于家里穷,父亲仅有初中文化。父亲坚信:科学出真知。
工作之余,父亲读书,看报,学习管理,学习煤矿安全技能和安全知识。每次外出培训,父亲总会带回来厚厚的几本笔记。父亲还经常向煤炭局里有经验的技术员请教。几年下来,没有一丝经验的父亲,靠着自己的出色的管理能力与踏实的学习,成长为了一名有经验的矿长。
父亲常说,不靠科学管理,一个企业不能发展!不用发展的眼光看世界,一个企业将会淘汰!
在父亲有计划的布置下,村里的小煤矿不断发展。科学的管理,合理的规划,在父亲的带领下,村上的小煤矿发展成为了一座适应当时时代需求的乡村煤矿。
煤矿的发展,带动了周边经济的发展。在父亲经营下的耐火材料厂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九十年代,全国各地都有我们村的耐火材料,耐火材料远销鸡西等地。
“安全生产,科学管理,不盲目追求效益。”是父亲经营企业的宗旨,在这种宗旨的指引下,在那个小煤矿事故频发的年代,父亲经营了三十多年的煤矿,从未出现过丁点儿事故!
这就是胜利!
父亲,用中国农民特有的勤劳与朴实,赢得了社会的尊重!为乡村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不理解的人说:“运气好。”理解的人说:“踏实肯干,科学合理。”面对众多纷纭的说法,父亲憨厚的说道:“运气与机遇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我相信父亲的话,也牢牢记住了他的话。
在乡镇企业的支柱下,村民们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村里的经济蓬勃发展。我们村家家户户拆旧房换成了新房。村里盖起了学校,农民活动中心,文化楼,党员活动中心。
我们村也被评为“全国文明村”“基层党组织的一面旗帜”。这些,既得益于党的方针政策,也得益于党支部村委的正确领导。当然,也和父亲一心一意搞企业,全心全意带领大家致富分不开。
面对着劳动成果。从苦难磨砺中走出来的父亲丝毫不敢怠慢生活,丝毫不敢亵渎生活。
对工人,父亲关爱有加。对自己,父亲严厉无比。曾经跟随父亲一起出差的表弟常说:“跟随舅舅出差,连点好吃的也吃不上。对待公家舅舅生怕浪费,抠门的呢!”这话一点不假。
从苦难中出来的人,对待生命会有更加深刻的体悟,会更加珍爱所拥有的一切!
父亲吃苦耐劳的品质,坚韧不拔的追求,不屈不挠的意志,热爱事业的精神,以及勤学好问的品质,更多的是影响了我们一家人。甚至成为了我家的家风!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和小妹刻苦学习,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晋城师范学校,小妹考入了省城一所中专学校。毕业之后,我被分配在中学任教,小妹则以优异成绩被聘入市里工作。
父亲的精神品质,深深影响着我们。在父亲的教导下,我们家的孩子们个个优秀。
精神财富,可以深刻影响一家人,一村人,甚至深刻影响一代又一代人!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说:“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你就会珍重生活,而不会玩世不恭;同时也会给人自身注入一种强大的内在力量……”
父亲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但他用他的奋斗和不懈的努力在诠释着这句话。
平凡的世界,蒸腾着不平凡的真情;普通的人,演绎着悲壮的人生。虽然总有太多的无奈与遗憾,但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有血有肉的。他们默默承受,不懈追求,用他们的倔强与拼搏,演奏着生命的交响乐,让我们感受到辉煌的人生真正的生存意义。
人生的自尊,自强与自信,人生的奋斗与拼搏,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会有共鸣。
冰心曾说:“爱在左,情在右,走在性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路长径点缀得花香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凄凉。”
正因为有爱,世界才变得如此美丽!
掩卷深思,心中浮浮沉沉,颇有感叹世事沧桑,人海茫茫之情,正如路遥在后记中写道:“期望将自我的心灵与人世间无数的心灵沟通。”我想,他做到了!
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平凡的土地上,演绎着不平凡的故事!
作者简介:
李丽霞,陵川县第二中学教师。对教学一丝不苟,对学生关爱有加,热爱生活,喜欢与学生一起写作。(本文发表在《古陵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