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读几本小说之后,决定静下心来读一些专业相关的书籍。选择了段义孚的《恐惧景观》,在读过两本段义孚的书后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目前在我的阅读清单里的除了这本《恐惧景观》之外还有《制造宠物》和《神州》,慢慢来。
第一章 导言
开篇语介绍了何为恐惧,总结来说一句话:“担心整个世界的秩序突然崩乱溃散”,伴随着恐惧,人类会出现两种比较明显的情绪,一种是警觉,一种是焦虑。对于自然界中的物种来说,恐惧与生存威胁相关,其实也形成了不同物种的特点。例如食草动物拥有侧眼,拥有了这一个优势便可以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而捕猎者则拥有前眼,他们的正事就是发现猎物后去追捕和猎杀,他们极少有什么理由害怕敌人从后面向它们发起进攻。与其他物种的不同,人的想象力会极大地增加人类社会中恐惧的种类和强度。我们知道的越多,我们担心和焦虑的也就会越多。
本书讨论的主要是恐惧景观,什么是恐怖景观呢,书中给出的介绍是这样的:“它们是混乱的,自然的和人为的力量的无限展示。混乱的力量无所不在,人们也无处不在地想要控制他们。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每个人类构造物——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都是恐惧景观的一部分,因为它的存在包含着整个混沌。恐惧景观的出现会使得个体的心中产生两种强有力的感觉:一个是害怕世界崩溃,死亡临近,最终陷入终极混乱;二是将邪恶人格化,感觉敌对力量都拥有意志。
在我的理解里,有这样两个案例:第一种死亡混沌的案例是对世界末日的恐惧、对自然灾害的恐惧;第二种邪恶人格化的案例是在科幻作品的想象里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威胁所带来的恐惧。
在应对恐惧景观时,我们采取的有效措施是制定规则。所以在本章的最后一段段义孚写道:因此,人并非总是在寻求安定与秩序。凡是经过世事消磨的人都知道,秩序是短暂的,除了个人无法控制的意外事件与外力打击,生命总是有成长也有衰退,总是不断在改变,否则它就根本不是生命了。变化不可避免,我们为此而忧虑。忧虑促使人去寻找安全,或相反,促使人去外面冒险。
比如在最近三年的疫情里,使得人们一直追求的安定和秩序遭受到破坏。在此背景之下,一波人选择了更加保守的生活,追求尽快上岸,找到安定的居所。有的索性追求冒险,于是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勇敢的人最先享受世界“、”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的论调开始出现。面对恐惧景观,不仅是做到不害怕,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学会勇敢和冒险。
第二章正在成长中的孩子的恐惧
在婴儿阶段,婴儿逐渐开始使用自己的各类感官探索这个世界,在这个过程中还没有熟练运用的感官带来的恐惧就会少一些。比如书中举了一个例子,就是视崖的存在对婴儿爬行的影响。当婴儿还没有习惯生活于视觉世界中的时候,视崖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是危险;而当婴儿习惯了视觉世界,视崖对婴儿来说就看起来是危险。
在婴儿时期遇到的危险也会给婴儿的心理带来长久的恐惧。比如在婴儿时期,因为毯子可能在无意中蒙住过婴儿的脸或者是婴儿的鼻子埋在了软枕里面,婴儿会对窒息产生恐惧,在成年后可能会患上幽闭恐惧症。对于婴儿来说,他们可能会普遍遇到的三种潜在威胁是:陌生人、高处、移动的物体。而环境的复杂程度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婴儿的性格。在更加复杂、恶劣的环境中成长的婴儿会显得更加犹豫、对母亲的依恋也更加强烈,这是因为他们生活在更加危险的环境当中。
从婴儿进入到孩童阶段,小孩子的世界是事实和想象相互交织的脆弱结合体,这个阶段的孩子往往无法分清幻想和现实的区别。因此在我的理解里,在这个阶段的孩子产生的一些恐惧往往并不是真实生活情境中的恐惧,而是在梦境中或是幻想中的恐惧,但是他们无法分清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区别。
而大人为了对这个阶段的儿童实现有效的控制,也编造了许多童话故事。在童话故事中,恐怖景观的范本是:一个人有两张脸,会变成两个人,像母亲和继母,或是祖母和狼。这体现的是人的善变的狡猾一面,也是对人性中的恶的恐惧之一。
而再往后,孩童进入到学校之后便会开始受到学校的约束和控制。对于孩童而言,在规模较大而复杂的社会中,孩子们恐惧的共同来源是,因为未能完成某些人物而受到大人的惩罚,或者是受到同辈的羞辱。在规模较小的社会中,这样的恐惧出现的最少,或者压根不存在。许多孩子都对学校充满着恐惧,因为那里是一个互相竞争的地方,他们的弱点会暴露在没有同情心的陌生人面前。
看到这个地方就想到我就是学生在学校里要面对的“陌生人”,学生在学校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竞争,同时还要面对“陌生人”的管教和监督。但是这或许是现有阶段最可以高效学习知识的方法之一。而让孩童减少恐惧的方法可以从减少对学校环境的陌生程度上入手,构建学生更加喜欢和熟悉的校园环境。在目前的学习环境中,很难实现让学生感受不到竞争压力,但是可以让学生在学校内实现良性竞争,减少一些“零和博弈”。
总之,这一章《正在成长中的孩子的恐惧》主要是从婴儿时期到孩童时期的孩子在探索的过程中所遇到的恐惧。在现代社会,孩童面临的自然界中的恐惧是比较少的,更多的是来自于对复杂的社会制度适应的恐惧,尤其是对学校制度适应的恐惧。
第三章 未定型的孩子
这一章提出来的概念,什么是“未定型的孩子”,大概的定义就是未形成自己独立思想的婴儿。在古代,杀婴是一种可以被接受的做法,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提卜曾经说:“我们不是应该清除从我们身上生产和繁殖出来的唾沫、虱子和类似这样的无用之物吗?”我猜测也有古代医疗技术比较差的原因,刚出生的婴儿或未出生的婴儿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死亡,所以古代的人对于婴儿的死亡习以为常。婴儿和成年人对比,婴儿是原始的、像动物一样的,他们不懂得如何遵守规矩,也不知道如何作出合理的举动,所以婴儿并不被划定在“人”的范畴之内。
书中举了一个例子,在巴厘岛,凡是会使得人联想到动物性的一面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例如婴儿的爬行、进食等等在我们看来是正常的行为。对于他们而言是可耻的,需要回避的行为。常常有人认为婴儿时容易被罪恶和恶魔附体的。这种想法的产生我猜测可能是与婴儿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会开始大哭,而且他们还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诉求。而这些需求没有被照料者发现的时候,便会认为是婴儿莫名其妙的开始哭泣,这也与一些不好的意象联系在了一起。
进入到孩童阶段,父母和老师为了更好地管理儿童的行为,会刻意采用制造恐惧的方式。从生理上的一些工具,如平直器、头持带等对孩童的身体形态进行一定的限制,而更多的是对孩童心理状态的限制。通过对孩童的恐吓,让孩童认识到自己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处于安全状态。而安全则来自于谨慎细心,确保自己的行为和严格的要求相一致。而威胁的方式可以大致分为以下四种:若孩子不乖,则会被送到青少年教养院;父母会抛弃孩子不管;若孩子不乖,父母会得病;若孩子不乖,父母则会自杀。父母作为孩童们最大的依靠,对孩童来说面临着随时失去父母的可能性,对于孩子来说是很大的威胁。看到这里我在想在恐吓下长大的孩子心中是会多么的没有安全感。这种威胁孩童以达到目的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也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心理困扰,但是仍然有许多家长在坚持使用这种方法,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孩童阶段就曾经遭受过这种行为,于是在潜移默化中将这种行为代代相传下去。
第四章 没有恐惧的社会
在自然界中为保全自己的性命,动物必须对危险信号非常敏感,他们也必须知道恐惧。每个社会都有恐惧的存在,让整个社会恐惧的是神明的反复无常、天灾、战争、社会失序,让统治者恐惧的是纷争与叛乱,让被统治者恐惧的是严刑峻法与独裁专制。
这一章主要是通过介绍不同的人种对于恐惧和焦虑的态度,以及这种态度与他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
姆布蒂人:
对于生活在雨林中的姆布蒂人来说,森林就是他们的保护者和生命的赐予者,他们对于自然的态度是全盘接受、感恩自然的。生活在森林中,姆布蒂人认为他们生活在一种无所不包的环境中,而这一环境就是他们的安全感和免于恐惧的主要来源。当死亡来临时,姆布蒂人并不会将其归结于恶意,而是理解为“善意”的缺失。姆布蒂人的记忆非常短,他们对自身的起源并不感兴趣,他们也不会制定长远计划,对于他们来说,是真正的活在当下。
塔萨代人
塔萨代人生存的环境要稍微恶劣一些,他们生活的环境地形起伏会更大一些,所以更加容易遭受到降水和寒冷的威胁。因此塔萨代人有着他们的禁忌,例如不许乱动洞穴附近的树木和植物,一旦违背就会给他们招致惩罚,带来瓢泼大雨和飓风。塔萨代人对自己生存的地方有这很强烈的依恋感,对外界危险的恐惧使得他们没有欲望去探索超出他们生来就熟悉的区域以外的地方。尽管湖泊和大海距离他们的居住地只有四十英里,但在他们的语言里并没有表示“湖泊”和“大海”的词汇。
塞芒人
塞芒人生活在马来西亚的内陆雨林当中,他们的特点就是家庭之间的连接非常紧密,社会关系比较和谐。在马来西亚雨林当中,危险无处不在。首先是难以穿越的灌木丛,以及各类蚊虫和猛兽,还有强烈的对流天气。因此塞芒人的生活有着更多的禁忌,也存在着更多的恐惧。对于塞芒人来说,由于现在的生活环境还不够完美,所以有着对一个“乌托邦”的想象。在他们的想象中,此地的太阳永不落下,也不会存在猛兽和疾病。
布须曼人
布须曼人生活在食物丰富的草原上,因此当干旱大面积出现时,原始资源的大规模消失,会使得布须曼人遭受到的痛苦会更多一些。但由于布须曼人的群体规模比较小,没有足够的成员可以组成不同的群体、发展具有差异化的角色,所以社会整体非常和谐,道德水平也非常高。而相比于以上三种狩猎采集者群体,他的生活环境更加恶劣,因此对恐惧的想象就会更加具体和真实,例如亡魂也会给人们带来伤害,对坟墓吹草药来抵御伤害。
通过对这四种狩猎采集群体的对比,可以发现生存环境的不同会影响人们对恐惧的认知。生存环境越恶劣,人们对恐惧的想象则会越具体,对时间的感知也会更敏感。
第五章 对自然的恐惧
在人与自然的相处之中,其社会形态也受到了自然环境的影响。例如尼安德特人为适应严寒的气候,具备了制作皮质衣服和皮盖住处的技术。类似情况的还有爱斯基摩人,为了适应狩猎群体的环境,他们的基本社会单位很小,以核心家庭为中心。在此处可以对比中国的社会习俗,在中国有着祖坟、祠堂等反应中国大家庭观念的概念,这也与中国的农业生产以种植业为主有着重要的关联,比如在河南、山东这些农业大省,家庭的宗族观念也会更重。但是我发现在我国东南地区,例如广东、福建的许多地区宗族观念也很重,但这些地方是以渔业生产为主的。我猜测的原因是虽然是渔业,但是其居所基本不会发生改变,所以虽然并不是从土地中获取食物,但是仍然有比较强的对于地方的依恋。
恐惧的产生伴随着混乱的发生,混乱即是发生了无法理解或者是无法解释的现象。对爱斯基摩人来说,他们会认为这是超自然现象所导致,以便维持一种世界是有秩序的而非混乱的感觉。在这个地方,在我的理解里中国也是一样的,在中国的神话里有着非常完善的一套神仙体系,在这个世界里神仙们各司其职维持天界和人间的秩序。雷公、电母、玉皇大帝,等等就是解释自然现象的各类神仙。而爱斯基摩人主要信仰的三位神灵分别是:月神、空气神和海神。这应该是由于月亮、空气和海洋是爱斯基摩人所能接触到的最多的三样最多的自然元素。当爱斯基摩人观察到月亮对于潮汐有着比较重要的影响,所以产生了一种月亮神是可以保护人们的想法。而空气神则待人凶猛,用风、雨、雾、雪来威逼人类。但是在爱斯基摩人的眼中,最为苛刻的还是海神。由于爱斯基摩人农业生产的主要方式还是狩猎和鱼类的捕获,而捕鱼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危险,为了解释这不可控性的危险的出现,所以就有了一个海神的神话故事,在这个神话故事里海神代表着复仇,因此也就显得格外的危险。
与狩猎民族不同的是,农民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喜爱的动植物可以在人的照看下茁壮成长,食物充足可靠。因为它们生长在小范围的、人为定义的空间里,人们再也不用为获取食物而四处游荡。但其实对于农民来说,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也有限。所以在古代,皇帝会定期向上天祈福,甚至在我搜索的资料里还发现了中国的神仙与外国神仙的不同之处。中国的神仙更像是为人服务的,例如每年过年都有吃糖瓜的习俗,这一习俗产生的原因是要用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防止他在天界说坏话。在我国古代若在龙王庙中求雨无果,还会有晒龙王的行为。
农民和狩猎者的不同还在于他们对于森林的态度。狩猎者的食物来源于森林,所以对于森林会有亲近的情感,而农民则厌恨侵占了土地的森林,所以农民认为森林中有邪灵。而且在农民看似和谐、稳定的生活中其实隐藏着很多压力和危险。书中的原话我觉得说的就很好:世界各地的村民,都从原始的荒野中创造出一种人格化的景观,深知他们只有付出辛勤的汗水并时时保持警觉,才能将他们的视野维持下去。村庄生活看起来非常平和,实则充满不确定性和压力,而且这一压力很可能会因为要与自然对抗而加剧。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想象力很快就为潜伏的恶灵提供了空间。
第六章 自然灾害与饥荒
在古代文明中,由于科学知识有限,人们对于宇宙始终缺乏信心。太阳的运动、四季的循环、社会自身的秩序都不被视为理所当然。以河流为例,河流的泛滥会导致自然灾害的出现,而不同河流泛滥成灾的频次不同也会影响一个地区人们的精神风貌。相比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尼罗河的泛滥频次更低,在此处河流的泛滥还是稳定的、具有秩序的,因此形成了比较严格的等级秩序,靠法老来保证当地的自然秩序。而对于两河流域来说,河流的泛滥反复无常,没有规律可循,出现的频次也比较高。所以对于苏美尔人来说,他们并不相信天堂和极乐世界的存在,并会不断地产生各种各样的恐惧,担心宇宙自身可能会突然崩塌。
不同的地区应对自然灾害的能力也有所不同,对通信能力比较差的地区来说,当自然灾害发生时更加容易出现高死亡率,滨海地区更加容易度过困难时期,因为人们可以通过海运得到短缺的食物。在此处也可以联想到在《大国大城》一书中,地理位置对于大城市的形成和发展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尤其是沿海城市的发展一般都比较好。
在书中,还介绍了自然灾害形成的原因。在高中地理的教学中,有提到次生灾害这一个概念。很多时候,自然灾害的出现往往是一个灾害链,会进一步加剧自然灾害对人类活动的影响。在书中提到了这样一个案例:在1300年左右,气候状况急剧恶化,北冰洋上的浮冰南移,挪威到格陵兰岛的海运路线不的不被改变。再加上连便不断的雨季导致了小麦的歉收。1309年,德国南部和西部爆发了一场小麦供应危机,并很快波及到西欧其他地区。
自然灾害会导致人们恐惧情感的浮现,人们似乎生活在一种没完没了的焦虑中,任何一家只要生产的东西无法自给自足,就会担心一旦食物短缺,能否有足够的钱去购买养活一家人的食物。表面上人们显得平静而愉快,但在其内心深处潜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随着对食物短缺的恐慌加剧,其他恐惧也在加剧。每个人都怀疑有人正在享受更低的价格,过着更好的生活。
自然灾害所带来的恐惧是一种“混乱”的感受,为了尽量减少这种感受给人们带来的冲击,需要人们增加一些控制的感觉,哪怕这种控制感只是一种幻觉。粮仓、水井和河堤给人们提供了一定的保障,但是还是难以使得人们完全避开重大自然灾害。当自然还在最终还是降临的时候,古代的人类可以通过人类的祭礼得到恢复。祭礼与科学程序有着共性,即都要遵守明确的、可预期的规则行事。在人无法把握局面的情况下,一套仪礼本身就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当个体与集体都相信这套仪礼传达了超自然的力量的时候,这一安定人心的作用就会极大地增强。这个学期讲厄尔尼诺现象的时候就给学生举了一个例子,由于厄尔尼诺现象的发生,导致秘鲁每隔几年就会有洪水灾害的发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的奇穆人则会通过杀婴的行为来祭祀,以企图停止无休止的暴雨。
在恐惧的趋势之下,人们也会出现一些暴力的问题,例如在唐朝记录在册的39次农民暴动之中,自然灾害在其中的22次中都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第七章 中世纪的恐惧
前面几章都是自然的变化无常给人们带来的恐惧,接下来是人性的变化无常带来的恐惧,人性中隐藏着暴力和残忍倾向。而人性的变化无常所带来的恐惧其实也将人性赋予到了自然事物中,不仅石头、水、火有生命,树和天使也一样有生命。因为所有的创造物都是活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迷信盛行,人的天性就是为那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找寻理由。在中世纪,由于科学的不完善,难以从科学的角度为一些现象进行合理的解释,因此至高无上和全能的造物主上帝得到中世纪人的认可。对于生活中存在的不确定性,中世纪人尽力去抓住每一个征兆去提问,人们仰望苍天寻求预兆,所以日食、月食、彗星、北极光都被看作是灾难的征兆。其实这种现象现在也很普遍,通过算命、星盘来预测命运,我也特别喜欢看那种占卜视频,在专门找过占卜师给我占卜。在不确定性的时代里抓住一点可能,这大概是刻在每一个人基因中的选择。
由于山上的气候变化无常,经常呈现出“混乱”的状态,因而过去人们认为那里是女巫、魔鬼和恶龙出没的地方。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有两个原因:生活在平原上的人与生活在山地中的人在社会组织上有所差异。其次是在中世纪的两个异教群体在遭受迫害时退回深山,对女巫的狂热在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广为流行。与山地这一概念类似的还有野生动物和黑暗的森林。英语荒野这一个词中就包含着“不听使唤的”、“动物”这两个词根,由此也可以看出荒野就是野生动物主导的领域,人类难以控制。在最经典的童话故事里,女巫是住在遥远的山上的,公主是一定会在森林中迷路的,森林中又一定是危机四伏的,这些最经典的意象其实都是来自于中世纪时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在中世纪,还存在着对野生动物的恐惧。人们往往将邪恶属性强加到动物身上。魔鬼就常被人描述为有爪子、鸟喙和尾巴的样子。时至今日,我们仍会把那些为人或做事残暴的人称为“禽兽”。
第八章 对疾病的恐惧
在自然界中,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树木的枯枝落叶、动物的死去都是自然节律的一部分,但是在人类社会里人们并不会把死亡看作理所应当。身体也有其自身的节律与秩序,当我们的身体健康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也在秩序当中。身体是一个与我们有着最密切联系的宇宙,他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就像是我昨天听到的播客里讲到的:你的灵魂就是你的身体的样子。在医疗技术并不发达的年代,一个简单的疾病也会引起人们的恐惧,因为对疾病的不了解,人们可能在疾病中感受到了自身缺陷、恶魔和运行失常的宇宙。因此,在医疗技术发明之前,生病的原因人们往往归为两类,一类是外因所致,即自然环境中有不洁的东西,还有一类是内因所致,人之所以得病是因为打破戒律触犯了神灵。其实想想,现在的疾病也大致分为这么两类,要么是打破正常的生活规律,导致身体出现问题,要么是外界条件的变化导致我们的身体无法适应。总之,在古代人们对疾病的认识停留在“神灵”、“恶魔”上。
在我们中国,中医讲求的是身体的平衡,并且将自然环境与人的体质结合在了一起。例如阳是南方,会让人发烧和发炎,而湿度过剩的阴则与北方的寒冷相对应。地理位置会影响疾病的性质。由此也可以看出,中医的思想注重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从而促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古代中国的居民会把阴和阳视为相互对抗的关系,神为阳,而鬼为阴。由此也产生了很多治病的奇怪方法,比如在福建会有一本日历“医书”,如果在上面对应的日期出现了某种病症,那就说明你得罪了某个鬼魂,是“鬼魂”的存在才让人生病的。
对古巴比伦来说,占星术对疾病的判断有着重要的影响。地球上最微不足道的不幸事件,也可以从遥远的天际找到其发生的终极原因。这一信念以“所有事物相互联系”这一观念为基础,也以“人生短暂的命运与宇宙中发生的重大现象有关联”这一可悲的假设为基础。虽然这是一个“可悲的假设”,但是我现在逐步确信人的命运的确与宇宙的运行(社会的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而且现在占卜的逐渐兴起更加说明了在庞大的社会前面,人在开始感受到无力感的时候就会开始相信“命运”。所以纵然跨越千年,人性是永恒的。
在疾病中比较特殊的一类就是瘟疫,也就是传染病。瘟疫使得人人都在怀疑他人并被他人怀疑。陌生人、来往密切的邻居和近亲,全都有可能是死亡的引发者。1374年欧洲大陆首次爆发传染病,其颁布的规则是:要求每个病人必须从城市内转移到郊外,在那里死去或康复。一种日益增多的常见做法是,把病人及其家属关在它们自己的屋子里,由于缺少护理和食物,不仅是病人,就连健康的人也会死去。从这里的描述让我想到了《失明症漫记》的内容,唯一没有失明的人在其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瘟疫肆虐的时代,人们会把空气看作是有害的,会尽力减少与空气的接触,或者是采用各种方法“净化”空气。例如在欧洲疫情肆虐的时候人们会把洗热水澡看作是危险的行为,因为洗热水澡的时候人的毛孔是打开的,空气中有毒的物质会趁机进入人的身体内。同时,人也会把人看作是有害的,因此会采取“隔离”的制度。但是严苛的措施和治疗,经常会在人群中产生一种远远超出疾病本身带来的恐怖。在流行病爆发时,人们害怕那些病人和疑似病人,也害怕及其广大的权力,当局很有可能把他们关进污秽不堪的医院,真到了那里也就是死路一条。(也可以参照《失明症漫记》)
第九章对人性的恐惧——女巫
看到这一章的的时候我还是比较震惊的,没想到会有专门的一章来讲女巫,让我联想到了之前还没来得及读完的一本书《凯列班与女巫》,在科学尚不完备的年代,女巫的存在对个人不幸的解释是很有必要的,女巫的存在可以给个人灾难的存在找到一个说得通的解释,那就是恶毒的和满怀嫉妒的人(比如女巫)在作怪,女巫是混乱状态的代表,就像童话故事里女巫的出现往往和黑夜、野兽、荒野、高山、暴风雨等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黑夜会极大地降低人的视力,这种时候人就会失去控制环境的能力,感到自己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会产生恐惧的感觉,而女巫的形象就与这些环境联系在一起,因此会让人对女巫的形象产生一种恐惧的情感。
而且在传说当中,女巫的形象往往与野生动物联系在一起,因为野生动物和女巫都不受人类的控制,会加剧失控、混乱、无序等感受。欧洲的女巫都是骑在山羊和马背上飞着去参加磨宴,非洲女巫的伙伴是鬣狗。动画片里女巫的伙伴往往是黑色的猫或者是蟾蜍、蛇、蝙蝠、猫头鹰等习惯黑夜的动物,所以女巫的形象还是与黑夜联系在一起的。
而女巫生活的地点也往往被认为是在高山区域,因为高山区域被看作是神秘的、危险的,总之女巫的形象是和一切危险、黑暗、神秘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的。
第十章对人性的恐惧——鬼
人之所以怕鬼其根源在于人类对未知和怪异的事物充满了恐惧。从本质上来说,这与人类惧怕环境中的其他神秘力量是一个道理。
在科学尚不发达的年代,自然力量凡是仁善的和可以预测的,人们就会带着感激之情承认他们是神。自然力量若是暴烈的和变化无常的,人们就会称呼它们为魔。如果死者的魂灵是一种善的力量,人们就会将其奉为祖先进行祭拜。如果人们认为他们对人有恶意,就会将其归为鬼,需要对其进行安抚和防范。比如墓地就是一个很典型的“祖先”和“鬼”并存的场域,若供奉的是自己的祖先,则相信祖先会用他神秘的力量来保佑自己,而若是陌生的墓地,则会认为其有恶意,需要进行防范。
正是因为“鬼”的形象会与其生前形象联系在一起,所以不同的家庭关系也塑造了不同民族对“鬼魂”“形象的解读。比如马伊人的家庭关系相当紧张,可能因为这一点,人们最怕的鬼是近亲(比如父母和兄弟姐妹)以及未婚子女死后变成的鬼。而吉尔伯特岛民则期望死去亲属的鬼魂可以帮助他们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所以他们会保留亲属的遗骨,提醒自己他们就在身边。这与我们中国人的观念很像,在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会从墓地邀请祖先回家吃饭的仪式,这说明”祖先“与自己是一种很亲密的、值得信赖的关系。
在中国,由于家族观念更重,因此要从死者成为祖先的前提是必须有男性子孙。但是有一些人没有子孙就死了,这些人的地位就介于祖先和鬼之间,所以才会有成语“孤魂野鬼“。而在中国的理念里,若是夭折的婴儿、小孩、充满怨念的死者在死后都会变成鬼。而且在中国传统鬼故事里面,往往会有穿着红色嫁衣的女性形象,其实也反映出中国传统文化中对”鬼“这个形象的认识。中国式恐怖的经典要素:出嫁的女人,枉死的婴儿。他们会带着极大的怨念来报复人间,在世界上作恶。
人类的许多恐惧都来自他人,他人既维持着我们置身的这个世界,又威胁着这个世界的存在,具有毁灭性的自然力量与疾病带上人类的面具,女巫和鬼是人类对超自然层面恐惧的投射。
就像是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在别人的身上我们会看到别人,但是更多的是看到自己。
第十一章乡村的暴力与恐惧
在中世纪晚期,人们并没有认识到罪犯和守法公民之间的差距,一个人可能会为追逐利益或者复仇而出现犯罪的行为,过后又会非常自然地变回维护法律的状态。在现代社会,乡村和暴力往往会被联系在一起,一个人的犯罪行为也会和对这个人的评价联系在一起,但是由于犯罪行为的普遍性,在中世纪人们可以把犯罪行为和对人的评价分开来看待。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逐渐从乡村地区聚集在城市之中,生活更加有秩序,更加可以被”驾驭“,所以城市的出现既是人类文明的里程碑,也是人类贪婪和欲望的里程碑。
第十二章城市里的恐惧
即使是在相对来讲更加有秩序的城市中,恐惧也无处不在。由于恐惧来源于混乱无序,所以大多数城市的整体形态都是一些可以反应规律的几何状城市。在城市中看似更加有序,但是由于缺少在农作中对自然环境的感知,所以他们不受土地束缚或四季自然循环的牵绊,但是也正因如此也更加容易产生无序的感觉。
在纺织业比较发达的城市,经常有发生火灾的风险,这些现象超过了居民的应对能力,于是他们会把这些现象和神秘力量联系在一起,例如在杭州曾发生过一次鲸鱼搁浅事件,之后杭州又发生了一次火灾,于是人们极力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城市与乡村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城市内会有更多拥有异质的群体,不同背景的人若是可以和谐相处,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创造一个共同的世界。但是城市内的异质性也可能会引发冲突。尤其是城市将不同社会阶层的群体聚集在了一起,容易引发激烈的冲突。
作者还特别介绍了唐人街在城市内的分布,上个世纪中国移民每天生活在屈辱和恐惧中,因为他们不被允许或害怕住在别处,因此他们在自己人中寻找安全。由此产生了专属于中国人的生活区域——唐人街。在中国人的眼里,这是一个具有安全干的聚集地,但是在外国人的眼里,唐人街是一种罪恶之地。因为在那个时候唐人街的居民生活条件比较差,因此不可避免会出现混乱和暴动,但由于混乱和暴动的承受对象往往是华人,所以社会当局会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作为社会中的“非主流”群体,会承受更多的生活压力。书中描述的感觉非常像香港重庆大厦的样子。
第十三章公开羞辱和行刑
作为社会中的一种处罚方式,要想使得武力成为有效的威慑,当局者相信惩罚一定要是严厉和可见的。
恐惧景观是刻意创造出来的,只有痛苦和死亡的处罚公开执行,才能对潜在的反叛者和罪犯起到威慑作用。就像是甄嬛传里面皇上把钱明世的头挂在了菜市口十年,就是为了震慑群众。
这本书内关于这部分的内容比较少,但我最近看的另一本书《规训与惩罚》在这部分的叙述更为全面,以后可以再补充。
第十四章流放和监禁
流放和监禁也是人为创造的恐惧景观。流放指的是把危险分子从公共体中驱逐出去;监禁则是将危险分子在空间上隔绝起来,从而使其不至于危害社会。
城市生活的迅速发展给人们带来了更多恐惧,于是对这些混乱分子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物理隔绝。而欧洲的第一个禁闭之地并非为了禁闭罪犯,而是为了禁闭病人。就像是萨拉马戈的《失明症漫记》中得了失明症的人都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中,对人恐惧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将其隔离。
第十五章开放的圆圈
恐惧无法避免。因为我们既在寻找安全,又对外面充满好奇。安全和好奇有着共同的拉丁文词根cura,意思是“忧虑、关心、卫生保健和治疗”。
在完全安全的环境中,人会忍不住好奇,而好奇就会引发焦虑。因此衣食无忧、工作稳定的成人会寻求令人愉悦的压力,这种快感可以通过战胜爬山获得。放在我们的生活中来看,那些让我们痛苦的事情大概是我们自己的大脑的潜意识。人需要一定的压力,才能使得自己在安全感和好奇心中间找到平衡。
与前两章的监禁和惩罚相对应,若是没有边界、没有限制就会给人带来安全感吗?其实并不是,因此会有一种恐惧症叫做“广场恐惧症”。没有边界往往意味着容易失去控制,因此我们的安全感并不来自于没有约束和限制,而是来自于明确的概念和物质框架。人可以在一定的框架内寻求自由,但是不能失去框架。人生而自由,却无所不在枷锁之中。
第十六章过去和现在的恐惧
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很少担心有形的暴力,困扰他们生活的更多的是无形的恐惧。他们经常担心未来,既有自己的未来,也有人类社会的。恐惧产生于混乱和未知,未来是难以预知的,也是充满变数的,因此对人们来说也是充满恐惧的。
因此“预言”、“占卜”会如此的吸引人,正是因为这样预知未来的方式满足了人们消解恐惧的需求。过去和现在。
但是倘若真有一种方法可以预知未来,我是否会选择要预知未来呢。我常常幻想,若是可以回到过去、预知未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少一些遗憾。将世事看得清晰透彻是有回报的,但是代价是有可能陷入绝望。不过,这正是人类的悖谬之处:拒绝被假象所安慰,也可能成为慰藉和力量的一个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