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读后感
《三体》小说,怎么说呢......给我一种既轻又厚的感觉。它既使用了更贴近当下时代的语言让我读起来很顺畅,又有思想上的睿智和深邃。我只花了三十五个小时就阅读完了。对于一个阅读速度不太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短的总阅读时长了。这足以证明这本书的语言是有多么容易理解,与读者们反馈的“伟大作品”、“科幻之光”似乎有些矛盾。但其实很好理解。刘慈欣平易近人的语言并非没有限制住这部作品思想程度上的深度,反而大大降低了阅读门槛。只要经历过义务教育,我相信都能看懂这本书。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这部作品:一幅雅俗共赏的水墨画,描绘了人类遇到外星文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水墨画上大片的留白并不影响这幅画的美感,反而那些留白使人无限遐想。刘慈欣的叙事不是事无巨细的宏大叙事,而是编织了一张网,网住了这个他创造的人类故事。他像一位上帝,勾勒了这张网的一些细节,这张网就在每个读者的心里活过来了,网上开始出现每个人都不一样的理解。它网住的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名字叫《三体》。
留白是必要的,因为这部小说的时间长度太大了。除了留白,作者的叙述技巧也有独到之处。这本书里面塞满了大片的背景描写、逻辑推理,就像把一堆乐高零件拼好放到你面前,向你讲解这个模型每个设计的精妙之处。这种听起来像极了科普文的写法居然变成了这本书的亮点。毫无疑问,刘慈欣创造性地将前沿物理学融入了这部作品,而他是如何把这些看似枯燥的内容融入作品的呢?他借助的是主人公的故事。大概你也能猜到,这部小说的剧情密度被冲散了,冲散它的正是大片的逻辑和背景叙事。人物的经历仿佛是一根根鱼骨头中的肌间骨刺,辅助整篇故事产生运动(一些鱼类有肌间骨刺,肌间骨刺是帮助控制肌肉运动的)。第三部的主人公程心,就通过多次休眠,从公元两千多年活到了地球灭绝的四百年后。她既是旁观者,也影响了历史,她是整个故事的见证者。这种叙事方法,使我在阅读时,既能对她产生共鸣,又能跳脱出来从上帝视角观察整个人类世界而去谴责她。
小说共分三部。第一部的主人公在第一部结束后就没再提及了。第二部的主人公罗辑成为了救世主,直到第三部死时也是近乎完美的形象。第三部的主人公程心相对于前两部,人物深度和意义丰富许多,读者们对她褒贬不一。一个有争议的角色,一个造成过复杂后果影响人类结局的角色,从这个角度,这个人物塑造得很成功。正因为第三部的高度,看完后对程心的命运久久不能平息。而第一二部更像是铺垫,反而没那么耀眼了(当然也非常好看)。
说完了小说的叙事特色,接下来讲讲小说的立意。刚看完时我就想到了哈姆雷特,因为第三部的程心势必是一个爱恨交织的角色。如我所料,网络上对程心的讨论十分两极分化,而且似乎是负面居多。这恰恰说明这部小说的高度。人人都可以读它,而且有不同的思考,因为作者并没有假定这个任务是好还是坏。刘慈欣把笔下的主人公扔到了历史的洪流中,程心所作的事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的事,但是却是她最有可能做的选择。试问:当你掌握人类之间战争的一票否决权,你会选择停止战争吗?是的,战争必然带来伤亡,但如果这个战争的一方有能力获胜,并且是为了能开展研究能拯救人类的技术呢?我想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但程心选了停战,最大程度减少伤亡,同时也放弃了技术发展。这个点是第三部剧情中最引人注目的瞬间,许多网友都在这个点上讨论。最开始我和许多读者一样,立马就想到的是程心没有远见,为了当下的和平放弃后代的生存机会。在道德谴责程心的同时,我也有点为她感到可怜。她是一个没有受过专业领导培训的人,也没有领导人的素养,给她这样一个决定人类命运的权利实在是强人所难。这时我开始觉得这个情节放在她身上是合理的,但还是认为她有罪,因为她使人类的光速航行技术发展晚了35年,最后导致人类和地球几近毁灭。
刘慈欣显然想到了人们会像我这样评价程心,他在书中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就算程心允许战争,人类就能顺利发展科技了吗?万一研究方(星环公司)和人类国际的战争僵持不下呢?万一人类国际不顾伤亡不顾威胁,把星环城灭了呢?其实很难说历史的走向就是程心的一个决定所确定的。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其实归根结底,程心只是一个有点学历的普通人。在四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人们选中了她。因为她的履历,她的善良,她的年轻貌美,她的感性和人性,人们选择了她。你可以说是她的幸运,但如果她意外死亡了,又会有张三、李四,另外的“程心”被赋予“使命”。她被授予了责任,这层身份,是在授予之前无需遵从当事人同意的,就和面壁者们一样。她其实是人类意识的凝缩,是人类文明必然的选择。在“人性”和“兽性”之间坚定的选择人性,这是人类的奢求。所以人类拼尽全力地生存,生活的好一些,都是为了在生存之上有能力释放人性。所以关一帆和AA最后安慰程心: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是所有人类共同努力的结果,你不必自责。但程心不会不自责,因为她负有保存人性的使命;因为,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罗辑对程心说:“其实活在当下是对的。”因为这是人性。人性就是物质匮乏就团结专制,人性就是物质富裕就散漫享受,人性就是趋利避害,人性就是活在当下。
其实,程心已经做到了,她一直在做。
这大概就是刘慈欣想表达的三观的一部分。我肯定也没有悟出全部,我对这部作品带着崇高的敬意和敬仰。故事中没有很多华丽的辞藻,仍然表达着人类在宇宙尺度上的如一只蚂蚁渺小,我们的社会一直会螺旋式上升,历史是总是起起伏伏周期变化波浪式地推进、人类永远不能改变本性——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