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 Young 与 Della Young是一对居住在破旧公寓的年轻夫妇。对于捉襟见肘的小家庭来说,圣诞节这样的年关会让人显得更为窘迫。在受到卖菜小贩和屠户的冷眼后,Della总算是凑齐了“圣诞大餐”的食材,但兜里只剩一块八毛七了。
几枚硬币在手中数了又数,Della不禁伏在沙发中痛哭。虽然生活总是由大哭,抽泣,破涕为笑组合而成,但Della还是想为自己深爱的丈夫准备礼物。这个劏房里的小家庭也有值得骄傲的两件物品,一件是Della瀑布般的秀发,光泽动人;另一件便是James的传家金表了。只可惜这只金表的表链是一条旧皮绳,James每次都羞于在外人面前展露金表看时间。
Della在镜子前只犹豫了20秒钟便做出了决定,在一家毛发用品商店以20美元出售了自己的秀发。在接下来的欢快的两个小时中,Della为James挑选了一根闪闪发光的铂金表带。但她心中仍然是忐忑不安,她害怕见到James失望的眼神——自己失去了美丽的头发,James还会爱她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继而门打开了。James看着妻子的新造型,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瘫坐在沙发上,一字一顿地说:你,把,头,发,剪,掉,了?
Della慌忙解释,自己卖掉了心爱的头发只为给James一件称心的圣诞礼物,让James可以自豪地在同僚面前露出自己的金表。James在恍惚中醒来,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显然也为Della准备了圣诞惊喜。
Della激动得拆开包裹,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精美的,纯玳瑁的,边缘还镶嵌着珠宝的,与那已经消失的秀发再般配不过的,梳子。Della眼中泛着泪光:我的头发长得可快了,James快把你的金表拿出来,然我看看配上这个新表带该有多华丽。James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卖了自己的金表给你买了这套梳子。
批判评注
相信一定有人以看待悬疑小说的角度品味欧亨利的作品。如果真是这样我恐怕不得不向诸位投来同情的目光。《麦琪的礼物》,《带家具出租的房间》,《财神与爱神》总是让我产生一种被全程无情剧透的感觉,提心吊胆于作者是否真的那样恶趣味,验证于结尾总是令我忍俊不禁。作为一名颠沛流离的罪犯,一位高产的作家,一个四十八岁就酗酒而死的瘾君子,欧亨利的笔锋诙谐犀利,描绘了19世纪的美国生活风貌。
单就《麦琪的礼物而言》,对于伟大爱情的歌颂自是主旨。这个故事却激发了我对于所谓“讨好型人格“的思考。似乎现在的年轻人总是面临强大的压力和期盼的目光,总是以人度己,总是习惯于满足外界的需求,总是压抑本性,总是困扰于更爱人还是更爱己,谓之曰“讨好型人格”,陷入于一种人均自怨自艾无法自拔。
不妨进行一场思想实验:路遇乞丐,为之动容,掏出三瓜俩枣,是否会让我们感受到“讨好”的不适。似乎不会,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社会地位远高于乞丐,而产生的居高临下优越感;也许是我们压根不指望从乞丐那里得到任何的反馈和回报;也许是这三瓜两枣只是九牛之一毛的鸡肋,无法产生失去感;也许施舍只是一种偶发性行为,难以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不值得积累负面能量。于人际交往而言,“讨好型人格不适”的产生或许是来源于平等或自卑的情绪而造成的小心翼翼;或许我们把价值的给予看作一种投资,总是期待于别人给到我们相同的反馈和回报,患得患失;或许是我们给予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恰恰是最珍贵的感情或被珍视的物品;又或许是人际交往高频地发生在日常生活当中,容易积累多样的情绪。
这篇作品在构造上的处理相当巧妙。头发是可再生资源,金表也可以挣钱再买。纵然可惜,但饱含希望。设想:如果女主卖了眼角膜予男主一瓶好酒;男主挖了自己的肝送了女主一副墨镜,不免令人产生看狗血韩剧的无厘头情绪。
写到这个结尾我发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欧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