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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新学案》读后感

2024-02-29 09:18:48  本文已影响人 

《朱子新学案》读后感

生于斯世,神圣已远,孔子距今二千余年,炎宋诸儒亦去八百载。国运时数,兴衰不定,及至不济,遭逢诸乱,乃至道学颓陵,微元来复,诸说攘攘而弥理乱真,志学者惑于斯而不得门而入,耗光阴而不得一窥圣学门墙。我今幸甚,得读钱子宾四先生《朱子新学案》,拨迷雾而探真容,越曲径而直坦途,窥得性天之美,圣学之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综合汇通古圣之学,删定春秋,编次诗、书,并综易、礼传之三千徒,使吾道不堕于暗尘。及孟子没,历经秦火,仅剩传经之学。学者专注训诂解字之学,而道隐没于经典。及至伊洛二子出,以鞭辟近里之教探寻孔颜之乐,拨迷雾而接孔孟,仲尼性天之道明焉。再传龟山、豫章、延平而出晦庵,集明道伊川之学,上溯北宋诸子并继承传统汉儒治经之学,融汇新旧之学而开儒学之新,恢弘壮阔,廓如吾道,而后八百载,凡治学者均不能绕过朱子。钱子宾四称孔子为前古学术思想之集大成者,朱子为孔子以下学术思想之集大成者,一前一后矗立中道。此中国学术之砥柱也。

钱穆先生此书分为四个部分,首要梳理朱子学之性理大体与各词义详解,其次叙述朱子思想发展过程,少年迷于禅学,而后求学于延平,再述与南轩、东莱之交往,陆氏鹅湖会之始末及与二程子、陆氏及诸儒之学术差异,再分别叙述朱子经学,最后是游艺杂学。内容磅礴宏大,精彩纷纭,诸君可细细研读,自有增益。此书可谓探朱学之捷径,其中大类名目清楚,条例梳理顺畅,犹注重叙述朱子思想转进曲折,与王学之异同,使人不再迷于朱学庞大的著述中。学者需先立其大纲,然后工夫所至,随之充实,钱子此书,正立朱学之大纲,大有益于后学,其功伟矣。我精力不隶,不能为诸君细细讲述其中内容,只叙一二感想而已矣。

一、性理

读此书之前,我对性理之解仅有陈安卿《北溪字义》,过于干涩。语类庞杂,集注细微,犹是心麤而不能体贴。说其性理,仅是元亨利贞于仁义礼智为何,其中细细枝节及诸多疑义未曾解决。如气质之性与本性,如性与情之联动体用,鬼神之实义,而今粗有心悟焉。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程子指出,这是气质之性,若是本性,则是相同而非相近。程子之辩极是,朱子取之入集注。盖性即理,理落入形体中,便有气禀之累,犹是而成气质。所谓学者,便是明明德之能而去其气禀之累,纵容气质其美,不能苟且偷懒而认之为本性。

朱子极称道横渠“心统性情”,认为其为前贤之未发。朱子于中庸未发先发之辩有着一番曲折的过程。延平教之以静坐之中观未发之气象,朱子未能默契其教,继而求之南轩中和旧说认为心为已发,及至四十,又悟中和旧说之非,新悟“未发时静亦有动,已发时动亦有静,理感非已发,理安即未发。”后又忆及延平之教,未能默契,倍觉不安。而后又折从南轩之意“先察识后操存”。每有新得再贴延平之教,如此数次,大贤尊师之道,于此发微,可用心体悟。而今我们得前人之便利,可知未发者,性也,所发者,情也,心统二者而应万事也。若无此精益求精,苦心极诣之经过,何来此万世不改之论。

孔子之教,不语怪力乱神。朱子将鬼神之理说得清楚透彻,并远追孔子“宰我问鬼神”。不语鬼神,只是非急务也,尽生之事,自然尽死之事,尽人之事,自然尽鬼神之事。而今多有错解,谓之鬼神尽不可说,岂知宰我问鬼神之教。鬼神,说来只是一气伸归而已,伸之为神,归之为鬼,再推及之白天为神,夜晚为鬼,万象变化之鬼神。又独论气之精爽为神,神之妙用,发明孟子“所存者神,所过者化”之理。大贤之格物精神,可谓至矣。

历来理气大本之论,多有解读失误而失朱子之真,以至有气本论、一元论众多说法,清人徐润第主张气本论,并大言朱子为二本,其立论何其轻率,贻误后学,后人继而述其说而不肯虚心求之,可悲也夫。钱子于性理一篇开宗明义:

朱子论理气,乃谓其一体浑成而可两分言之,非谓是两体对立而合一言之也。此层最当明辨,而后可以无失朱子立言之宗旨。

诸说之失真皆源于此。有是理则有是气,一体而无二,分二而述之,只是述理之方便法门耳。近人立论鲁莽,擢取只言片语以为有大发现,继而贬前贤以自高。今之文章更是如此,解之鲜有不失其真者,乃其可卒读者寥寥。凡有意于学者,皆以此鉴之。

二、朱王之争与鹅湖会

朱王之争历来是儒门公案。钱穆先生细细梳理,朱学实为一项宏大的心学,完全可以纳王学之优而鉴其流弊。钱穆先生一再主张当泯门户之见,虚心求之,方得其真,若蔽于门户者,有害而无益也。对汉宋之争亦如此,朱子接续汉儒传统,重训诂明其文义而述义理,已兼备清儒自诩之训诂考据勘定之能。钱穆先生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明确立论:清儒刻意立宋汉门户,其私心足以坏学术,毁风俗。于斯书感其文气之悲凉,应是时逢抗战爆发,国运多舛之故,而《新学案》则文气平和,此或可留意一下。钱子之文气,四字尽得之,曰“温情厚意”。钱子对中国历史、中国学术、中国人民均有着深深的温情厚意,读之尽为动容。

陆王之学,我未曾深入读其著述,只于此窥得其分别及不足,于今亦甚有好处。朱子一再说陆学近禅,盖其专注于内而遗外焉。当明此一种分别,可知朱子学实为内外兼备,而不允其专注一侧。后人多嫌程朱学条目用功多,而有偷懒之心态,此种心态断不可有。根基不扎实,岂能起得高楼大厦。

朱子与陆象山相会于鹅湖,陆象山写诗讽刺朱子“支离”,以至闹得甚是不欢。其实,劝谏可委婉一点,不必如此锋芒锐利。陆氏似乎过于耿直,过于自负,以道统自居,自称直承孟子,公然骂朱子异端,朱子指出其亦承自二程。陆王之学实为明道再传之后儒学一大血脉,断然不能以门户见而蔽自进之途,朱子多次劝谏门人要吸收其学之好,勿为门户之争,读此肃然动容。朱子在陆象山没后与门人说及其断然为异端,盖担忧道学焉,大儒黄幹据此而辟陆氏之学,由此引发朱陆之争,诚为学术史上之悲剧。

三、读书法

说起朱子,读书法为人所称道。门人将朱子讲学读书的要点归类为读书法,载于朱子语类而流传后世。读书实为格物穷理之捷径。钱穆先生说:

朱子教人读书平实周祥,初视若大愚大拙,实启大巧大智之键。初视若至钝至缓,实蕴至捷至利之机。

朱子教人读书不遗一字,宁慢勿快,宁少勿贪,字字句句探寻其精义,并推及其余,一书未完,不读另一书。勿穿凿,勿附会,勿先入己见,以自身去感受文中之义,不可生起反抗而有桎梏。读书要至静至专,一心在书上,此亦程子“敬”之教也。读书过程实是练心,亦为格物。

钱穆先生梳理评析已精微,因读书法于语类所载甚多,而文集散落,便从文集中攫抄相关内容,其用心大矣。这里摘抄几则钱评,为将来翻阅之便,并非是为凑字数。

当时风气既有主张学不在书、穷理勿泥古人名句,故虽不废读书终不免文字疏略。朱子为救此弊,教人凡百放低,且将先儒所说反复涵泳,此乃朱子教人读书最平时亦最吃紧之语。

此书说来又见放低退后之至。然而此等境界正是难可企及。要人在书上“文本之下打叠教空荡荡地”,此乃虚之至,平之至。虚心平气,即是一大修养。

不能虚心涵泳文理,认取书中古人意见,只凭自己智力来探取,实则是凭自己意见来杜撰穿凿,如此则永远是他自己原有见识,何从而得长进。(甚是,今之解经者多是私意穿凿,或以文害义,或以偏说理,或荒诞奇怪,若读得朱子读书法及钱子此书,断然不至如此。)

此诸心德,曰虚,曰平,曰专,曰恒,曰无欲立己心,无求速效心,无好高心,无务外心,无存惊世骇俗心,能放低,能退后,能息狂佞,能警昏堕。

儒学最重读书,大学教之以格物穷理,中庸教之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读书养人,亦养了数千年璀璨之中国风流。朱子之教,后学受益之甚矣。我读书过程渐渐磨去浮躁,脾气越来越温和,学之为变化气质并不欺我。

结语

朱子鹅湖会后作诗云:

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

此一句诗,可谓朱子之学精神所在,极为平实厚醇。朱子之学,以一字概括之:实。本之于四书五经,汇综二程子,推及宇宙万物,对宋朝诸子乃至汉魏晋南北朝唐五代中亦细细探寻过,集注之修订历经数十年,直至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其临终前仍对集注作最后修订,其用心严谨,令人动容。圣贤一言一行无非教也,曾子编订论语专以辑录孔子生活之事列为乡党一篇,我们于朱子身上亦看到其永远奋发、专注、严谨之精神,其于亲师之教时时察省切思,其于无物不格之博大,细微不肯放过之探究,正是种种心德之发,神之所化,我们受益大焉。周濂溪曰:志伊尹之志,学颜子之学。我今学舌:志孔孟之志,学朱子之学,则得圣学之门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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