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出海,总是去很远,他知道那些地方鱼更多。常年出海捕鱼,老人积累了很多经验——海藻多的地方,鱼儿也多;仰观星象,便可分清方向,不至迷路;听海豚发出的不同声音,以此辨别雌雄;什么鱼生吃味道不错,什么鱼生吃味道难吃;海豚肉甜甜的……老人出海从不带食物,只带一瓶水,饿了捕鱼充饥,宰杀、切片、清洗、生吃,一套流程非常娴熟。
老人从前见过很多大鱼,捕过很多大鱼,甚至捕过1000磅(约453公斤)以上的大鱼,但都是和其他人一起,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这次,他遇见的是一条大马林鱼,它这样大,大到从没见过,也没听过。大到比他的小船还长两英尺(约60厘米),大到估计重1500磅(约680公斤)左右。老人在第八十五天中午捕到它,和它周旋,斗智斗勇。白日阳光刺眼,夜晚海风刺骨,小船被大鱼拖着、拽着,第一天速度非常快,第二天也很快,到了第三天,速度渐渐变慢了。其实,鱼钩给大马林鱼带来的伤痛算不了什么,更大的痛是饥饿和失去生的希望……
老人和大鱼僵持着,手紧紧握着绳子,紧紧拉着、拽着,不敢太用劲,也不敢放松,太用劲担心绳子被大鱼挣断,太放松担心无法捕获这条大鱼。他左手总是抽筋,他的鱼肉也没多少,水也不多了,他的两只手早就勒出血,火辣辣的。机会终于来了,大鱼围着小船转圈,老人一直在找机会,他用鱼叉刺中大鱼的要害处,大鱼鲜血淋漓,一命呜呼。
老人胜利了,他想着鱼肉可以卖个好价钱,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他有了新的担忧,这大鱼散发的腥味可能会招来鲨鱼,老人已经没有力气了,怎么和鲨鱼搏斗?
果不其然,一条鲭鲨游得很快,它肯定饿慌了,这味道太鲜美,它冲向前就在大鱼的伤口处咬一大口,老人趁机用鱼叉猛刺向鲨鱼,没过多久,鲨鱼沉下去了,连鱼叉也一起带走了。现在,大鱼伤口更大,血腥味也更重,还会引来鲨鱼,老人担忧着。
老人说,“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老人很清楚,等他走到湾流靠里的一面,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他准备着,用仅有的小刀绑在一只桨的柄上。果然,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条鲨鱼,旁边还有一条,两条加拉诺鲨都被这美味吸引着,加拉诺鲨什么都咬,连船桨、船也不会放过。其中一条向大鱼被咬过的地方咬去,老人用桨上的小刀朝鲨鱼的头刺去,拔出来,再扎进鲨鱼眼睛里,鲨鱼溜下海里。另一条鲨鱼在小船下咬噬大鱼,等它露出来老人一下刺去,可鲨鱼皮很结实,小刀没刺进去。老人又刺一下,刺中脑袋,再扎一下,它还不松口,再刺左眼,它还不罢休,老人一鼓作气,连续攻击,终于消灭了鲨鱼。
现在大鱼流血的创口更大,引着许多鲨鱼追踪而来。这条大鱼,够一个人吃一冬了。接下来是一条铲鼻鲨,老人把小刀刺进它的脑袋,但鲨鱼打滚的时候把刀子折断了。老人想,只要有桨,有短木棒,有舵柄,总得试试。
快日落时,鲨鱼又来了,两条加拉诺鲨同时包围上来,老人用短木棒和它们搏斗。天快黑了,老人双手很痛,肩膀很痛,身体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死。到了午夜,来的是一大群鲨鱼,黑暗中他什么看不见,凭感觉、听觉,绝望地用木棒乱打一通,有个东西咬住了木棒,木棒没有了。他用舵柄去打,去砍,去劈,一次又一次抡下去。大鱼被吃得所剩无几,最后一头鲨鱼想吃鱼头,老人用折断的桨刺向鲨鱼。
此刻老人已喘不过气来,嘴里吐了一些血。现在船轻了,航行更快了。老人驶进海湾时,夜深了,海湾很安静,他先爬上岸,又边走边歇,反反复复歇了五次,最终才达到窝棚,他躺下便睡了。
早上,许多渔夫围着那只小船,看绑在船边的东西。有个渔夫在测量,这死鱼的骨架从鼻子到尾巴有18英尺(约5.4米)长。男孩儿给老人讲,大家找过老人,出动了沿海警卫队,还有飞机……男孩儿看到老人的样子,哭了好几次。下午,这里来了一大群游客,他们都看见了一根又大又长的白色脊骨,还有一个庞大的尾巴。老人又睡着了,男孩儿守着他……
这是一个多么勇敢、多么机智、多么坚韧的老人,他无畏一千多斤的大鱼,无畏一大群鲨鱼,一人,一船,一海,内心何等强大,意志何等坚定。正如老人所说,“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生活中的我们,很多时候不如老人,一句话,一件事,都可以让我们心力交瘁,费心劳神,那是因为我们目标不够明确,步伐不够坚定,内心不够强大,或者一“受伤”,便想着逃避,想着舒适的生活,殊不知,舒适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塑造一个非凡的灵魂。
老人在物质上可以说极其贫乏,然而在精神上却极其富有,他富有许多人一生不曾具备的品质——坚韧不拔、奋勇向前、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