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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与疯狂》读书笔记

2023-04-23 08:22:51  本文已影响人 

《福柯与疯狂》读书笔记

弗雷德里克-格罗斯 著

孙聪译

目录

告读者

第一章精神疾病的社会的和存在的基础

一、对一元性元病理学的拒绝

二、精神疾病的多种样态

三、精神疾病的诸种物质条件

四、真实的人的历史性

第二章疯狂时代的历史性虚构

一、1961年版的序言

二、从中世纪末期到十六世纪的疯狂经验

三、古典时代的经验

四、疯狂的现代经验

五、心理学的考古学

六、精神病院的机构

第三章精神错乱的谵妄还是文学的写作:一种无源之语

一、胡塞尔的近路

二、词语之光

三、碎裂的主体

四、距离

五、著作的缺场

第四章疯狂与有限性:精神分析的教益

一、知识的人类学部署

二、疯狂的现代存在模式的命名

结论、译后记

告读者

四个思想轨迹:

1、《古典时代疯狂史》之前:借助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性图示或通过存在主义哲学的文本

疯狂时而被构想为社会性的病理学,时而被构想为实存的基础

2、《古典时代疯狂史》的概念化结构

3、福柯构想的“文学”概念:文学是无源之语的关键性实验

4、《词与物》:弗洛伊德元心理学,并将精神分析和多种人文科学以及有限性的思想联系起来

第一章  精神疾病的社会的和存在的基础

一、对一元性元病理学的拒绝

p005

福柯在《精神疾病与人格》中首先提出了两个问题:“如果我们想在心理学领域里谈论疾病,需要哪些条件?对于精神病理学和器质病理学之间的关系,我们能做出哪些界定?”

p006

此前的两大假设:精神疾病被构想为一种本质和一种自然的种类——在器质病理学和精神病理学之间建立起一种平行论,身心问题的整体性被割裂开。

p007

对失语症的研究。

在有机体病理学和精神病理学之间,并不存在抽象的平行论,也不存在混淆的整体化。如果不同种类的疾病间存在很大的一致性,是因为在“真实的人”之意义上的“事实的”集合。

二、精神疾病的多种样态

p008

缺陷和退行主义

疾病的必然性、重要性和历史性

p012

“世界”的概念

三、精神疾病的诸种物质条件

p015

作为偏离常规的疯狂的思想本身就是一个历史的产物。疯狂并不是文化的消极残留物,而是文化的积极产物。

p016

异化绝不仅仅是一种法律身份,而是一种实在的经验。异化不是纯粹的医学数据,不是一种自然的真理,而是历史的和社会的产物。

p018

这种基本的异化不应该被理解为“人性”的丧失,而应该被理解为一种对自身实存的具体矛盾之掌控的不可逆性,对于鲜活的、有生命力的个体而言的不可逆性。在这个意义上,精神病人是公民社会之矛盾的直接表现。疾病的异化并不衡量其自身与思辨的人性自然之间的尺度,而是衡量人性的抽象定义与强加在具体的人身上的社会条件之间的尺度。精神错乱者,并不外在于人性,而是处在一种剥夺了他的人性的社会之中。

四、真实的人的历史性

p020

精神病学家忘记了这一点——正是实存本身将这种疾病的自然历史建构成自身历史性的不真实形式,他所描述的自在的现实仅仅是一种实存运动的快照而已,实存在时间化的时刻建立了自身的历史性。(《言与文》:《〈梦与实存〉导言》)

第二章  疯狂时代的历史性虚构

一、1961年版的序言

p032

作为心理现象的,有着实证化本质的疯狂是一种意义的历史性建构。

福柯同样尝试抓捕那个疯狂被界定为疾病的历史性结点,因为精神病学的“正确”论述由此阐发。

p034

那些使文化得以定义自身的抉择,与其说是对文化身份的确认,不如说是对那些非文化的东西的拒斥。经由这种“切分”(partage)后,只有理性可以稳定地得以维持: “我们可以发现界限的历史——自从文化将那些对于自身来说是外在的东西拒斥出去之后,那些模糊的行为就必然会被遗忘;在整个文化的历史中,怡是这个空洞、这个被它隔离出来的空白空间为文化指明了它自身的价值。”(《古典时代疯狂史》)所有文化都隔离了一些必然被遗忘的部分来维持自身的辦证延续性。它们必然会被遗忘,因为即便它们在一般性的历史中占据一定的位置,它们也只能成为文化历史的起源性条件,而非这种历史本身。对于我们来说,理性/疯狂的切分正式构成性的。

p035

不仅如此,与其说理性/疯狂的切分将历史和历史之缺席分离开来,不如说恰恰是这种区分构成了历史。当然它也切分了著作和著作的缺席,切分了说出的语言(language)和空的话语(parole)。

(历史缺席:指涉那些历史进程中确实发生,但犹豫话语、权力、理性等因素作祟而没有被记录,湮灭在“历史叙事”中的事件,在《古典时代疯狂史》中特指疯狂的经验)

p036

“只有在历史缺席的基础上,历史才是可能的。”每一个历史时刻都必领构想为对这种拒绝的重构:“历史的巨作不可避免地伴随养一种著作的缺席……在整个历史中,这一缺席都在自身不可避免的空洞中永不停歇地奔跑。”在自身的纯然必要性中(即无-意义必须是绝对的无一根据),这个无一意义(谵妄的低语,无声的言辞)使历史只作为一种可能性浮现出来。在此,福柯可能回忆起了海德格尔那篇著名的 《什么是形而上学》,在这个文本中,虚无被认为是绝对的开端,只有在将其剥夺之后,肯定性(positivite)才会闪现出来,否定(negation)也同样如是。正是在这一寂寥之点(point noir),历史废止自身的同时又找到了自身诞生的条件。但福柯并没有将这一寂寥之点看作是给子“此在”以生命的焦虑之根本性体验,而是将其与“—种完全独白的语言”联系在一起,在其他地方,福柯将其称为 “文学” (litterature )。 在所有可能性经验的边界处,只有在一个历史性的经验得以展开之后,我们才能找到一种作为历史的形而上学自留地的切分: “疯狂一非理性 (deraison)的关系构成了西方文化源发性的维度; 早在杰罗姆-博斯之前,它就与西方文化形影不离,在尼采和阿尔托之后依然如此。”

p038

如果从假设每一个时代都对疯狂有着确定性的理解的话,我们怎能够理解疯狂的一种历史的写作呢?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福柯构造了一种双重性:疯狂和非理性。代表着这种与疯狂有关的非理性的东西,是一种盈余,它使疯狂不会被封闭在一种历史性定义的单一性之中。这种英语使一种绝对的缺失,正是它推动了历史以及历史书写的可能。

p039

艺术作品的重要性便体现了出来:这些作品奖疯狂重述为绝对的无—意义,如同作品的缺失(absence)。它们说出了绝对的撕裂,说出了其中的矛盾,而不寄希望于超越或绝对解码这些矛盾:

1、宇宙层面的矛盾(世界的幻想性混合)

2、时代的非理性将这种矛盾置于形而上学层面(一种不存在的存在)

3、非理性将这种矛盾至于人类学平面上。

p041

——它们是一个时代的基本经验的涌现之处

(对文学文本的心理学阐释则恢复了理性的连续和非理性的撕裂处)

p042

与其说疯狂的历史中存在一种认识意识的进程,不如说在其中存在着多种意识的转换性配置。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所发生的并不是对疯狂本质的反思性洞见的演变,而是保护模式的策略性位置的改变。

p044

F进行了一种疯狂的地理学研究(他们身处社会棋盘的哪个位置)来确定那些社会实践开展与何处。这种几何学将种种形态(figure)(图式)的表达空间结构化。

二、从中世纪末期到十六世纪的疯狂经验

p046

疯狂显示出的危险不再是宇宙秩序,它只对脆弱的人类理性认识真理的途径产生威胁,更重要的是,它被转移到一种语言领域的经验中。

p047

更为重要的是将这些社会实践与疯狂的各种典型意识联系起来:此实践的“意义”并不取决于抽象的社会功能,而取决于一个时代专属的不可化约的经验。将疯子装船的实践,建立在将疯子当作“逃逸者和有限的绝对存在者”之认识的基础之上。

p048

疯狂是既存的死亡。

三、古典时代的经验

p052

《古典时代疯狂史》可以切分成非理性(作为社会性感知的对象)和疯狂(一种医学分析的对象)两部分。最终我们可以说,在作为实践对象的非理性(因其反本性的特征而被排除在社会的地平线外)和作为认知对象的疯狂(与非理性相反,它试图将自身铭刻在本性中)的意义上,这种切分是严格的,这一点被人们忽略了。

p054

“西方想象力的最重大转变之一”在十六世纪,是那种背景世界的谵妄(博斯的画作中表达出来);从十八世纪末期开始,则是欲望的谵妄(在萨德的论述中表达出来)。

p058

驱逐的行为向公众揭示了一个人群,为了将其从公共空间驱逐出去,便要在实施驱逐之前,首先使这一群体产生出来。这意味着从一开始就必须有一种感知。这种感知以一种社会规范的视角来审视某些行为……

p059

正如边界的移置会创造新的地区一样,古典世纪发生的感知领域的重述创造出一种人们以前从未“见过”的新的人群:非理性的人。

p060

古典经验的几何学。

但存在两条对无法逾越的秩序进行解释的线索:第一条(与禁闭的首要历史意义相符)是将秩序放置在工作的经济社群一边,它们促成了资产和财富的流通(无业/工作的切分);第二条则将秩序转移到持有正确价值观的资产阶级家庭的一边,这些价值观意味着需要对性行为、宗教行为、思想行为进行矫正 (理性/非理性的切分)。

p067

如此一来,对疯子的认识和再认的问题就分别采用了將疯往的陈述的意识和疯狂的分析的意识连在一起(见《古典时代疯狂史》第二部分),这两种经验具有相互对称的结构。对于再认(理性的哲学和作为本质的疯狂)来说,自从人们承认自己无法找到疯狂的决定性理论之后,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一种对疯子的具体感知;而对于认识(疯狂的自然种类的理性化医疗问题)来说,关键则在于实证化地处理疯狂,这是通过对疾病的抽象分析得以完成的,而不考虑作为疯狂的具体形象。

疯子的可感性在场于疯狂的理论性缺场分离开来。与疯狂的对立是直接的:(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录》)疯狂被感知成一种与有理性的主体的确定性对立的东西。

第三章  精神错乱的谵妄还是文学的写作:一种无源之语

(这一章的翻译非常乱/也有可能是写的太抒情)

p095

从一开始,福柯便被一种他自己称之为 “古典” 经验的东西所吸引:在这和经验中,疯狂被看成是 “谵妄”。被现代精神病科学所对象化的谵妄,是一种言说能力的病态运用,或是种种脑功能丧失的单纯显像。但是对于福柯来说,谵妄并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偏离常轨,他重新追溯了语言的进化之路,直到发现一种至关重要的可能性:在屈从于表达功能之前,谵妄便已经在自身基础上建成。或者换句话说:作为文学写作的精神错乱者的谵妄,它将语言带到其可能性之根源处,这带来了一个中立但可怕的事实,即除了语言自身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语言的本原。

这就是为什么福柯开始关注文学文本,而不是 “有关”疯狂的那些文本的原因,他开始探索一种言说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同时开启了谵妄和文学写作的大门。这也是福柯为什么,总是抓住一种双重语言的原因,这种双重语言拒绝同一性的粗暴观念,并同时在文学和疯狂之间产生回响。

一、胡塞尔的进路(雷蒙-鲁塞尔)

p099

在对文本进行阐释的过程中,对源初意义和源初意义化意向的探寻过程总是早于人们开始言说的行为,支配着我们未来出现的张口结舌的处境。

p097

萨德开始了一种他者语言的破坏性非理性写作……

p098

今天,文学不再在死亡中找到一种外在的基础,而是变成一个元素、一个地点:与写作的关键不再是恢复事物本原的新鲜感,而在于撼动语言装置,“从源初性中决然的撤出,对万物皆备、语言命名最早生物之起始的根本性抹除……源初之可见的空洞。”(《言与文》)

二、词语之光

p104

(《雷蒙-鲁塞尔》)这些长诗是“景象性”的,它们是过度关注、过度幻想、过度详细的描写。但是,诗歌的构造使得目光无法触及这些被描绘的东西。在这里,可见性不再按照事物和目光偶然相遇的模式来运作。

在《视界》中,胡塞尔(鲁塞尔)巨细无遗的描述向我们提供了一种“没有间隙的可见性”,但它“不是提供给人的”,而是“一种无视角的宇宙”。在其中,事物委身于“方法的关键性缺席”。一种光线和语言的关系建立起来,它被肉(chair)的目光的局限性支配:“可见性处在目光之外”。

它将目光加上括号,并将其置于另一层面。得益于这种变化,眼睛与它所看的事物不再身处同一空间;不再害怕事物的控制,不再只有习惯性的、局限性的视角。(《言与文》)

p105

没有任何光线早于事物之语。唯一的运动,就是事物被言说,而后暴露在光芒之下。事物严格地“拼读”出它们的可见性。

p107

语言本身就是它自身的光芒。更进一步说:事物的可见性实在作为效果、作为痕迹的陈述之航道中被给出的。

这个“可见者—言说者”并不会因词的可见者的外在性关联的方法而固定下来。

种种机构“通过语言构建出来”,它们化身为一种可见性的整个表面。人们描述它们。但它们只是在重复古老的词语。正是通过重复、拆解、击碎词语,鲁塞尔才能够使场景浮现出来:我们认为看到了从未目睹的东西。

p108

语言的秘密就在于除了它自身之外,没有什么是可见的:“正是那勾勒出空间的语言构成了种种形式的地点”。(《言与文》)

三、碎裂的主体

p110

在巴塔耶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记述中,写作的极度拆解化损害了它们的作者。写作不再是一种表达,更不是让人战粟的出神(extase),而是一种宣布主体之不可能性、宣布缄默之行为的写作经验:“巴塔耶的语言在其特有的、赤裸的空间中不停地坍塌。在出神的软弱无能中,坚定的、可见的主体试图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终究归于失败”。写作的经验将它的作者献祭给一种永久的“碎片化”的暴力:“巴塔耶的著作很好地呈现了这一点……在一种通往话语不同层面的无休止进路中,一种与我的系统性脱钩发生了,这得益于话语安置在自身之中。”(《言与文》)

四、距离

p115

书写不再致力于对象、对其进行描绘,或者将远离我们的对象进行命名,而是将对象与其自身分离,将“拟像”的存在加诸对象。F认为,自我拟像,即事物自我分离之后实现了双重化,这是一种在绝对的外在性中确认了无源的东西。

五、著作的缺场

p116

持有的不可能性。

p120

这种语言的结构在自身的褶皱中窒息,只能在可见性的前提下才能够释放,在其固有的可能性中获得喘息,在其自身的不可能性中获得灵感,致力于消灭主体的外在性,将时间分散在挖空了事物的间距中,这种结构处于疯子的谵妄中。

第五章 疯狂与有限性:精神分析的教益

一、知识的人类学部署

p125

“知识型”形成系统性,而结构化的知识取得的支配地位促使我们站在了同一性宏大仪式的对立面。

p126

生物学、经济学和语言学对人的有限形象进行交叉检验:“在知识的是整形中,人类的有限性被一种专横的方式阐述;人们认为,人是有限的,我们可以像认识大脑解剖学、认识商品的价格和机制、认识欧洲的姻亲系统那样来认识人本身,知识的种种完全实证性将人的否定性的有限性作为它们的成果呈现在世人面前。

p132

对生理学、经济学、与文学等多种学科而言,实证化的人已经在一个稳定的平面上构建起来,但十分明确的是,这些科学都没有在人的存在模式中把握人,而是将冰冷的“功能性”引入人性,并直接使其对象化。

p135

在《词与物》中,它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撼动了乐观的实证主义,就好像有一种垂直切口,它既在档案的抽象深度中成型,又在疯子那“既是实在的又是不可能的实存”中突然实现。疯子也因此是我们既有知识的盲点的具体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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