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生皆苦
忽然间的双腿残废,对一个满腔抱负的青年来说,这种打击可能比死亡来得更加恶狠狠。他当时必定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痛苦,更不幸的人了吧,他时常枯坐在地坛中,祈求怨叹。面对母亲小心提议出去走走时,他狠命捶打着两条腿,他不知道偷偷地听他动静、悄悄躲起来哭、为他四处奔波妥帖照顾的母亲已经病得整宿睡不了觉,直到母亲“猝然”离世,他才想到“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加倍的。”多年后,他曾一遍遍表示对母亲的思念、愧疚与遗憾,但又一遍遍释然,她太苦了。是的,谁不苦呢?珊珊无处可去的童年是苦的,亲手打“反动派”妈妈的小恒是苦的,被打成“右派”,好好的儿女先后忽而不治而终的孙姨是苦的……母亲忽然离世,史铁生不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苦难中,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离去的人,投向了回忆中人,他可能忽然发现,原来众生皆苦,苦痛的不止他一人。
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正在经历的苦难可能不都那么无奈与荒诞,当然那种痛苦的感觉确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可以试试转移注意力?就像痛感,你越在乎,它越强烈,盯着苦痛这一件事,只能带来放大效应。亦或像《被讨厌的勇气》中说的,如果了解了世界之大,你就会发现所受之苦不过是“杯中风暴”。如果看过他人的苦难,发现世人皆苦,你或许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只要跳出杯子,猛烈的风暴也会变成微风。”
(二)回归“零度”
回归“零度”,重新过问生命的意义。史铁生认为:“一个生命的诞生,便是一次对意义的要求。荒诞感,便是这样地要求。所以要看重荒诞,要善待它……无论何时何地,必都是荒诞领你回到最初的眺望,逼迫你去看那生命固有的疑难。”
没有疑难、苦痛的生命是不存在的,这就是生命的荒诞,荒诞会让你清醒地、清晰地重新审视生命,会让你明白苦难是生命固有的。经历过苦难,初心最易显露,毕竟许多人的初心会随着顺遂而变成贪心,不满足其实是强加给自己最大的苦难。“苦尽了也就很甜了”,苦难过后,所有的顺遂都是锦上添花。
(三)独立超脱
世人百般匆忙又时常迷茫,有人曾想如史铁生当年般去地坛寻找安宁,寻找答案,这其中或许就包括你我。地坛舍弃一身荣华名利,着素衣敝履,静立在此,平等地接纳每一个人,经岁月流逝与沉淀,凤过,是她在讲述,在抚慰,细看,园中万物皆是答案。可真是这样吗?真能这样吗?地坛早已变样,地坛般的人也终将离去,那时我们该做如何?
那座唤作地坛的园子,于史铁生而言,曾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是他最后的庇护所。他的母亲也如他的地坛,给予了他无限包容与庇护,他的“地坛”离开了,他之后也离开了地坛。他坐着轮椅,摇进了一段段他向往的爱情。史铁生后虽因严重的肾病险些丧命,他的生命却依旧鲜活,他坐着轮椅,上了快艇,触到了大海的威猛,出了国界,见到了世界广阔,独自爬上了山,忽又想起了地坛。
地坛早已面目全非,他已不需再过多去地坛寻求安静,心若静,地坛自然就在,向外界寻求,不如专注于当下与内心的修行。专注全在当下,去了瞻前顾后,既然死亡早已成定数,与其被动等待死神降临,不如向死而生,重新活出生命的精彩与广阔。他独立于曾经的他,他实现了前所未有的超脱。
所以看来,救赎的主角最后都只是自己。
所有的苦难都只是生命的蜕变,苦难过后,生命自在阳光下翩然起舞,轻盈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