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把自己真真实实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人。在书中,他坦诚了自己做过的许许多多龌龊的事情。包括偷盗、撒谎、诬陷别人、嫖娼、性勾引、强烈的受虐倾向……等等。这种真诚和勇气,目前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康德的思想很多受卢梭启发,他也曾评价《忏悔录》是一部令人着迷的作品。
康德曾言:“我要反复阅读卢梭的书,一直读到他书中词句的美不再搅动我的心灵为止。只有到这个时候,我再读他的书,才能从理性上领会他书中的意思。”一个伟大的思想家用这样的语言评价另外一个思想家,可见卢梭在康德心中的地位。
法国大革命中著名的罗兰夫人(她走上断头台时有句著名的话:自由啊自由,多少罪恶借你的名义而进行!),最喜欢读的就是卢梭的著作。她说:“可惜我读卢梭的书读得太迟了。但幸亏我读得太迟,若是读得太早的话,我就会变疯狂了,别人的著作我是不要读了。”
革命家罗伯斯庇尔自称是《忏悔录》作者的精神之子。他在一份自传性材料中毫不掩饰对卢梭的崇敬。他写道:“圣人啊!你教会我认识自己,你教会我在年轻时就尊重自己的人格,对社会秩序的重大原则进行思考。”“在你最后的日子里,我见到了你。这段回忆是我骄傲和欢乐的源泉;我凝视着你那庄重的面容,看到了人们不公正的行为给你带来的深切忧愁的痕迹。”
下面,我摘录一些书中的片段供大家品鉴:
我本人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但我了解所有一切有社会地位的人。除了没坐过国王的宝座以外,我在最底层社会和最高层社会都待过。
我既怯懦又十分倔强的性格,时而胆小,时而勇敢;时而优柔,时而坚强,因此最后使我自己和自己发生矛盾:行事既缺乏克制,又不敢恣意行乐;既得不到欢快,又不日益聪明。
每当我看见一只鸡、一头牛或一条狗,以为自己是强者,便欺负另一只鸡、另一头牛或另一条狗时,我便往往会跑得满身大汗去把它赶走,或者扔一块石头去打它。
强者做了恶事,总把罪责推在无辜的弱者身上,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我们手中的钱,是保障自由的工具,而贪婪得来的钱,则是使自己遭受奴役的工具。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只把自己手中的钱攥得很紧,而不去追逐多余的钱。
我们要避免卷入使我们的义务与我们的利益发生冲突的事情,避免从他人的灾难中获得好处。
与大多数人一样,我也是在需要运用力量的时候,才为时已晚地感到自己缺乏力量。
追得太凶,爱情就跑得快,甚至把对方仅剩的一点好感,也赶得无影无踪。
邪恶进攻正直的心灵,从来不是那么大张旗鼓的,它总是想法子来偷袭,总戴着某种诡辩的面具,还时常披着某道德的外衣。
我敢说,正是由于我爱得太真诚了、太追求完美了,所以很不容易得到美好的结果。
最后,她不说话了,陷入了临终时的极度痛苦之中。突然,她放了一个响屁。“好极了,”她一边翻身一边说,“能放屁的女人是不会死的。”这是她最后说的一句话。
掌声虽然很短暂,但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令人陶醉的。这一刹那,是极其难得的时刻之一:它恢复了事物的自然秩序,替我被命运践踏的才华出了一口气。
在这茫茫无边的宇宙里,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如果她不喜欢我,我连一天也活不下去。
这个小矮子,虽说他的身体受到了大自然的亏待,但在智力上却得到了补偿。他先天就很聪明,再加上后天的努力,所以就越聪明了。
要独立生活,就需要有谋生的手段。我想出了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替人抄写乐谱,按页数计酬。如果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我当然是会采取的,但这个办法最适合我的兴趣,也是唯一不受他人的约束而又天天可挣到买面包的钱的办法。
有两个互不相容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在我身上结合在一起。这两个东西,一个是火热的心,满腔的激情;另一个是迟钝而又混乱、事后才完全清楚的思想。可以说,我的心和我的头脑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比闪电还快的感情一下子就充满了我的心,但它不仅不能照亮我的心,反而使我心情冲动,净犯糊涂。我感觉到一切,但又什么也看不清楚;我非常兴奋,但反应却很迟钝。我必须冷静下来,才能进行思考。令人吃惊的是,只要给我时间,我也能拿出应付事情的好办法,也能深入分析问题,甚至讲得头头是道;闲来无事,我也能写出很好的诗句;但仓促之间,我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得体的事或说过一句得体的话。
我反复说过,真正的幸福是不能用语言描绘的,它只能用心体会,感受越深就越无法描述,因为真正的幸福不是一系列事实的积累,而是一种状态的持续。
我在女人跟前经常失败,就是由于我太爱她们了。
我的懒惰并非出于游手好闲,而是出于独立不羁。
自由不在于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更在于你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
我的全部才华都来自对我要处理的题材的热爱。只有对伟大、对真、对美的爱,才能激发我的天才。
我一面感觉着自己的内在价值,一面为这种价值的怀才不遇愤愤不平,两者倒都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我心灵的补偿,我禁不住潸然泪下,因为我喜欢任泪水纵横。
若为面包而写作,那很快就会窒息我的天分,扼杀我的才华。我的才华并不藏匿在笔端,而是凝聚在心间,它植根于一种孤傲而豪迈的思维方式,而且只有这种思维方式才有助于它的滋长。
感谢上苍,我终于把难以说出口的丑事,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忏悔录》魅力在于,它真实、细腻、赤裸裸地展现了人的本来面貌,我每次读它,心灵都能获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