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常常刷朋友圈,看看朋友们多姿多彩的生活,偶尔也会点个赞,表达一下自己的羡慕之情。但说句老实话,有时候我发现自己并不是总能保持平和的心态,那种羡慕里可能还掺杂了一些不太正面的情绪,这可能就是我们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在我们的道德观念里,羡慕是可以接受的,但紧挨着的嫉妒就像是一瓶毒药。荀子就说过:“士有妒友,则贤交不亲;君有妒臣,则贤人不至。”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身边有嫉妒心强的朋友,那么正直的人就不会和他深交;如果君主身边有嫉妒心强的臣子,那么贤能之人就不会来投靠。
在欧洲天主教的观念中,嫉妒被列为七宗罪之一,德国哲学家康德也认为嫉妒是“人类仇恨的恶习,是爱的完全对立面”。但嫉妒又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情感,孔子也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意思是不怕物质匮乏,而是怕分配不公。这就引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会嫉妒?羡慕和嫉妒的界限在哪里?我们能否控制自己的嫉妒?我们如何避免被他人嫉妒?
《嫉妒与社会》这本书就是从宏观的角度,审视了古今中外人类社会中的嫉妒现象,揭示了嫉妒其实是推动人类社会从简单到复杂发展的一大动力。书中还提出,嫉妒是一种无法消除的情感反应,与其为了避免嫉妒或是顺从嫉妒而终日纠结,不如退一步,学会与嫉妒共存,甚至利用它。
这本书的作者赫尔穆特·舍克是德国著名的社会学家,曾在耶鲁大学等美国高校任教,后来回到德国的古登堡大学社会学系工作多年,直到1990年退休。这本书是他的代表作,1966年出版,围绕嫉妒情感与人类社会的多种关系展开讨论,论证了嫉妒在人类社会中不可或缺的地位。书中没有使用太多深奥的理论,但内容丰富,被翻译成十多种语言,在学术界以外也获得了广泛好评,成为了一本长盛不衰的畅销书。即使过了六十年,书中的许多观点依然具有启发性。不过,书中的一些观点和论据也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什么嫉妒的本质,它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是什么,以及我们应该如何正确看待嫉妒。
什么是嫉妒?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虽然嫉妒是一种挺常见的情绪,但它和愤怒、悲伤这些基本情绪不太一样。人不可能自己单独感到嫉妒,得有其他人在场,按作者的说法,嫉妒其实是一种社交行为,是一种有指向性的情感。比如,让你做个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你可能马上就能表现出来,但要你做个嫉妒的表情,那就难多了。而且,在我们的社会里,因为竞争而产生的复杂情绪里不止有嫉妒,还有很多其他的,但这些情绪之间的界限也挺模糊的,比如前面提到的羡慕,还有妒忌、焦虑,甚至是怨恨等等。
这些情绪和嫉妒到底有啥不同呢?舍克研究了这些词汇背后微妙的含义,发现嫉妒包含了攻击性、敌意、冲突、挫折、相对剥夺、紧张、摩擦等等感觉,最后总结出嫉妒最核心的三个要素:首先,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其次,是对他人优势的痛苦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想要破坏他人优势的倾向。
先说说嫉妒的第一个前提,就是感到自己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很无力。如果只是觉得别人比自己强,我们可能会有羡慕、欣赏这样的正面情绪,但一旦我们感到无力,就可能变成嫉妒。这里的无力感,具体来说,一方面是认同对方的成就是自己也想达到的,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达不到对方的成就。
作者引用了德国哲学家舍勒的观点,他说,“仅仅因为别人拥有我所渴望的东西而感到不快,并不能构成嫉妒;实际上,这只是我通过某种方式(比如努力工作、购买、强取或盗窃)获得所渴望之物或类似物品的动机。只有当这些尝试都失败了,产生了无力感的时候,嫉妒才会产生。”
人类是有模仿的天性。这种模仿不只是简单的动作模仿,还包括更复杂的社会行为模仿,比如消费习惯等等。当我们发现自己模仿不了时,就会开始感到焦虑、自我怨恨,这会驱使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简单来说,无力感意味着我们认为自己需要在某个领域和人竞争,而自己在这场竞争中很可能会输,甚至是已经输了,我们把潜在的竞争对手看作是自己无力感的投射对象,这样嫉妒的心理就有了滋生的土壤。
第二点,相对来说比较明显,就是看到别人的优点心里不舒服,甚至感到痛苦或者怨恨。这种情绪的根源在于对资源的争夺感。想想我们的祖先,生活在自然环境中,危机四伏,资源稀缺,别人有的东西我没有,那就意味着我的生存可能受到威胁。如果我们的祖先在竞争中轻易放弃,而不是激发斗志,准备争夺资源,那他们可能早就被淘汰了。这里要提到嫉妒对社会的一个关键影响,那就是“社会接近性”。简单来说,我们嫉妒的对象是有选择的,通常是那些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他们的优点更容易引发我们的嫉妒。如果别人的优势对我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反而不太会引起嫉妒,所以很多人不会嫉妒那些整天旅游的超级富豪,但可能会嫉妒那些工作日还能去旅游的朋友。
第三点,嫉妒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它的破坏性。因为别人拥有我想要的东西,而我没有,所以我就想破坏别人的东西,甚至不打算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这种“我没有,别人也别想有”的破坏欲望,是嫉妒最核心的特征,也是它与其他比较产生的情绪的区别。像之前提到的羡慕、钦佩这些情绪,它们并不带有破坏性。至于妒忌,书中认为需要有第三方介入,破坏原有的特殊关系。比如小陈本来有一个好朋友,但因为朋友最近谈恋爱,不和小陈玩了,这时候小陈的感受可能是妒忌,而不是嫉妒。但如果小陈自己也想要谈恋爱,然后千方百计破坏朋友的恋爱关系,这就是嫉妒。
书中引用了一句话,说得非常直白:“如果希望通过特定的手段使他人降低到我们自己的水平,或低于我们的水平,以实现这种平等或优越,我认为这就是嫉妒的独特概念。”
嫉妒作为一种高度社会化的复合情感,它不仅仅是一种社会化的情绪,而且好像已经深植在我们的大脑里,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就连小婴儿都会有这种情绪的苗头。加拿大的研究人员做过一个实验,让父母在8个月大的婴儿面前抱着玩偶,结果这些小家伙立刻就有情绪反应了,有的哭起来,有的伸手要抱,反正就是不愿意别人抢走父母的注意力。更有趣的是,这种社会化的情绪不只是人类有,连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宠物,特别是狗狗,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2014年,美国的实验者模仿了婴儿嫉妒的实验,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狗。他们发现,当主人和假狗互动时,有三分之一的狗狗会试图阻止主人,四分之一的狗狗甚至会愤怒地叫,但如果主人只是和南瓜玩偶玩或者读书,狗狗们就没太大反应。这些原始的情绪反应,其实和因为关系被破坏而产生的妒忌心理有点像。
虽然嫉妒和妒忌看起来很接近,但嫉妒是一种更复杂的情感。它不光需要我们察觉到环境的变化,还需要我们有明确的“想要”的欲望,并且把嫉妒的对象看作是自己追求目标的障碍。总的来说,嫉妒是一种带有破坏性的情感,它因为自身的无力感而被激发,在竞争中变得更加强烈。如果社会发展意味着多样性的增加,那么也就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相互比较的机会增多,竞争也随之增加。所以在竞争激烈的人类社会中,嫉妒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理解了嫉妒之后,我们就能想一想它对社会究竟会有哪些影响了。作者认为,嫉妒作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破坏性情感力量,人类为了避免被个体的嫉妒所破坏,为了维持大规模而复杂的群体合作,发展出了各种约束机制,推动了文化的复杂化。作者指出:“人类天生容易嫉妒,如果没有嫉妒带来的社会约束,我们无法建立起现代社会中的社会制度。”作者提到,许多部落社会的黑魔法传统与嫉妒情绪密切相关,通常源自弱势群体对强势群体的嫉妒。例如,书中谈到的非洲阿赞德人,他们居住在现今苏丹、南苏丹地区,因其典型的巫术系统而闻名于人类学和民族学领域,这个系统的基础就是无处不在的嫉妒情绪。
阿赞德人虽然深信巫术,但他们并非无逻辑、胡思乱想,他们非常讲究因果关系,凡事都要找个原因。比如我们感冒了,可能会归咎于着凉或休息不足,而阿赞德人则会问,为什么偏偏是今天着凉,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休息不好,他们认为一定是有人施巫术害他们。因此,阿赞德人有句俗语:“首先现身的是贪婪,接踵而至的是巫术。”他们将嫉妒和其他道德污点归咎于“曼古”这种神秘力量,认为它会利用人的情感给他人带来不幸。阿赞德人认为,不是每个嫉妒的人都会成为巫师,但每个人都有可能嫉妒,而且一个人不必有意识地施巫术,只要心怀嫉妒,就可能引导曼古去伤害他人。因此,在阿赞德社会中,对嫉妒非常忌讳,每个人都从小被教导不能嫉妒,以免被误认为巫师。如果有人表现出嫉妒情绪,他们会被禁止参加集体活动。可以说,阿赞德文化的独特性,就是围绕遏制嫉妒而发展起来的。
总的来说,人类社会不会放任嫉妒,而是通过各种方式来控制它。作者说:“并非所有文化都有希望、爱、公正、进步这样的概念,但几乎所有文化,包括最原始的文化,都认为有必要给那些不能忍受别人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的人,以及因此在别人失去这些东西时感到快乐的人,一个名称。所有的文化都提供了一套概念和仪式机制,以保护自己免受这样的同胞的侵害。”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人们往往想要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因此很多人开始采取一些“避免嫉妒”的行动,这就是嫉妒带来的第二层影响。这层影响通常是隐蔽的,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渴望被接纳”或“渴望被喜欢”,实际上却是在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
第一种避免嫉妒的行为是通过减少的方式来消除嫉妒的物质基础。
比如,之前提到的阿赞德的嫉妒巫术是针对同族人的,但也有不分对象的嫉妒巫术。作者提到了一个例子,厄瓜多尔的一个美洲原住民部落,他们总是以嫉妒为由制造雨水,目的是给他们的同族人带来伤害或烦恼。有一次,人类学家和当地人一起过河,突然下起了大雨,河水上涨,差点翻船。当地人告诉人类学家,他们回去后要继续作法降雨,让别人过河也变得困难。这就像是自己淋过雨,就非得把别人的伞撕破一样。
在更常见的情况中,这种主动减少的行为会以经济活动的形式出现。作者提到了经济学家弗兰克尔研究的一个案例,加纳的一个部落酋长曾在欧洲出口公司的办公室工作了30年。他想通过积累储蓄来资助一个政治组织,增强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但他发现这非常困难。每当他的亲戚们觉得他存了钱,就会以家庭责任为由来索要。作者描述说:“在西非,人们总是在银行门口等着,一旦发现亲戚取了钱,就会立刻围上去。”这位酋长不得不频繁更换银行,因为他的亲戚们设法从银行职员那里获取了他的存款信息。最终,这位酋长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开始建造一所房子,但故意不完工,以此向亲戚们展示自己已经没钱了。最后,他的亲戚们相信了他,他才得以顺利进行自己的储蓄计划。
舍克还指出,在许多社会中,酋长或带头人会主动消耗或重新分配集中的社会财富,通过物质分发来换取社会声望,提高成员们的生活水平,根本原因也是为了避免嫉妒。例如,太平洋上的马西姆人,虽然他们尊敬部落头人,头人也有组织能力,但在商业化过程中,很多有潜力的企业最终都未能成功。研究发现,这是因为马西姆人的首领不是为了积累财富,而是为了确保平等分配。因此,这些领导者必须不断地思考:“在我的追随者嫉妒的目光中,我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们的目标不是财富总量的增长,而是每个成员的平均增长,这与商业社会的理念相冲突。
作者还特别指出,这种减少嫉妒的行为虽然看似少见,但在发达社会中也很常见,尤其是在两代人之间。有些父母觉得自己年轻时的条件比子女现在差很多,所以即使孩子没有吃苦的条件,也要创造条件让他们吃苦。这实际上是长辈内心的嫉妒感在作祟,这种做法不利于孩子适应社会。
第二种嫉妒避免行为,是形成了压抑“成功者”的文化。
书中提到了一个非洲的例子,当地部落的人开始在铜矿和城镇工作,逐渐接触货币经 济。有些人主动离开部落土地去寻找发财的机会,但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会被认为使用了“黑魔法”。他们认为,如果谁的庄稼长得比别人好,肯定是有人用了巫术破坏了别人的田地,让自己的田地更肥沃,而不是因为耕作技术的进步。比如,有个叫亚当的人,在教会学校学了木工手艺,自己赚了点钱,在村里盖了唯一的砖房。结果人们就说他用黑魔法控制了牛,偷别人家东西到自己家,所以才有钱。
中国的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不一定涉及经济行为。书中提到了中国人类学家胡先晋在1944年出版的《中国人的脸面观》,讲解了中国人的面子观念。文章指出,中国人的面子不是靠吹嘘得来的,而是靠谦虚。由于文化差异,当时很多西方人认为中国人一被夸奖就表现出谦虚和拒绝,觉得这是一种虚伪。胡先晋特别强调,很多中国人的自谦实际上是为了避免被人嫉妒,因为“一个爱吹嘘的人,在失败时不会得到他所在群体的同情,相反,他会受到嘲笑”。也就是说,中国人的内敛、含蓄,与控制嫉妒的社会机制是有关系的。
作者还提到了在印度的一个村庄里,农业发展项目的工作人员建议农民在下一个收获季使用特制种子或新型肥料,但这些建议很少被采纳。一位在印度乡村担任传教士多年的老人解释说,如果新方法真的像承诺的那样带来特别的丰收,那么这个人就会害怕“邪恶之眼”。很多文化中都有“邪恶之眼”的传统,就是通过眼睛向嫉妒的人“发射”巫术。虽然中国没有类似的邪术传说,但我们也会用眼睛的隐喻,比如“眼红”“眼馋”。如果有人让自己比邻居更好看、子女更多、更有钱等等,当然也包括采用新技术获得丰收,就要承担被“邪恶之眼”盯上的风险。这样一来,成功的好处不多,失败则一无所获,自然就没人愿意尝试创新了。
嫉妒这种情绪,不仅在发展中国家存在,在发达国家也同样普遍。比如1896年的美国总统选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且这个例子还能让我们联想到许多更近的事件。
1896年,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后,经济开始蓬勃发展,诞生了像卡耐基、洛克菲勒这样的商业巨头,但同时国内的贫富差距也在逐渐扩大。然而,那年选举中最有争议的话题并不是贫富差距,而是关于货币制度的一个技术性问题:是否应该恢复到金本位制度之前的金银双本位制度。这个问题显然需要经济学知识,但在选举中给选民上经济学课显然不是赢得选票的好方法。民主党候选人布莱恩就巧妙地利用了人们的嫉妒心理,他把黄金和特权联系起来,攻击支持金本位的人是“金虫子”,而将白银描绘成代表普通人的金属。布莱恩声称,支持黄金的人代表贪婪的特权阶层,他争取白银与黄金的平等地位,也就是为穷人争取与富人平等的地位。他有一句著名的话:“你不应该将这荆棘之冠强加于劳动者头上。你不能将人类钉在黄金十字架上。”甚至他的共和党对手在演讲中都避免提到“黄金”这个词。布莱恩凭借其卓越的演讲技巧和煽动嫉妒情绪的能力,赢得了大量底层民众的支持。不过,共和党最终还是依靠洛克菲勒和卡耐基等人的数百万美元资金在宣传战中取得了优势,最终险胜。
从当时的法律和经济状况来看,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的白银生产国,转向金本位制度确实存在一定风险,尤其是对白银矿主的利益构成冲击。因此,白银矿主支持反对金本位的民粹主义党和民主党联合起来,发起了强大的舆论攻势,布莱恩就是他们的代言人。实际上,如果按照布莱恩的双币制,美国可能会面临严重的通货膨胀,破坏美国的债券市场。但对于负债累累的农民和小商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进出口结算、通货膨胀和汇率变动的复杂问题,他们之所以成为金本位的反对者,是因为社会矛盾激化,嫉妒心理被利用,而不是因为布莱恩提出了多么高明的经济政策。实际上,支持金本位的麦金利上台后,美国经济进入了长达三十多年的黄金时代。
舍克对嫉妒的看法偏向负面,他认为嫉妒在复杂社会结构的形成中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要控制嫉妒,所以才产生了复杂的社会结构。但他更想强调的是,嫉妒的破坏性不仅在于嫉妒本身,还在于社会为了消除嫉妒、避免嫉妒而过度压制个人的积极性。在一些文化中,遏制嫉妒的做法压制了敢于创新和突破常规的人,形成了针对突出个体的习俗,反而扼杀了社会和个人的发展。在现代社会中,也会出现利用嫉妒情绪的政客,开出富有煽动性的空头支票,骗取大众的认可。
结语:我们如何看待嫉妒?
舍克在他的书里探讨了嫉妒和社会公平之间的联系,并提出一个观点:工业时代出现的对社会公平的各种呼声,其实都源自人类的嫉妒心理,目的是让社会向嫉妒者低头。但这个观点忽视了嫉妒对社会正义可能产生的正面影响。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无论是在美国还是欧洲,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青年社会运动,舍克通过与他们的交流,了解到这些年轻人对当时贫富差距的担忧。然而,舍克认为这些年轻人的诉求和中世纪的宗教狂热分子没什么两样,本质上是反对奢侈、崇尚贫穷,并要求全社会遵循一个统一的消费标准。他解释说自己并不支持炫耀性和浪费性的消费,但他认为每个人的消费标准不同,对有些人来说是正常的追求,对其他人可能就是奢侈浪费。他担心对富人生活方式的批评实际上源于对别人生活方式的嫉妒,这可能导致社会失去活力。
这是因为舍克错误地认为,人们对财富平等的渴望完全是嫉妒心理在作祟。我查阅了一些资料,2013年的一项经济社会学研究调查了新西兰、德国等地的学生和公众,通过严谨的定量研究,得出结论:人们希望社会收入分配更公平,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嫉妒别人。换句话说,一个人是否容易嫉妒别人,与他是否希望社会更公平,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这推翻了舍克的观点。
尽管舍克对嫉妒持有负面看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人必须保持潜在的嫉妒,以便反复检验他一生中不断出现的情况和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否公正。”换句话说,因为嫉妒情绪对社会差距非常敏感,它可以作为一种衡量社会公正的工具。如果我们将书中提到的那些约束嫉妒、呼吁社会公正的习俗,应用到现代社会对公正的监督中,我们有可能设计出既能激发个人积极性,又能保证社会公正的新习俗,甚至是新制度。
在现代社会,尤其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我们发现舍克的一些判断似乎有了新的发展。比如社会接近性,原先的理解是我们只会对自己身边的圈层、与自己地位相近的人产生嫉妒,比如嫉妒同级同事而不是CEO。但现在,随着各种短视频平台、自媒体的发展,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了原本难以接触的阶层,这种不断的信息暴露,产生了一种“接近的”错觉,让很多人产生了以前很少见的嫉妒情绪。这种嫉妒情绪被网络的匿名性所强化,摆脱了我们文化中原有的遏制嫉妒的部分。因此,在今天的网络空间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键盘侠、杠精等现象,这也是我们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对于那些总是担心被别人嫉妒,或者担心自己是否太容易嫉妒别人的朋友,如果你看到了这篇读后感,希望你能意识到这种情绪其实很正常。用作者的话说,世界不可能属于嫉妒者,但我们也不可能从社会中根除嫉妒。我们没必要担心自己总是嫉妒别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接受世界的多样性,也是与自己的不完美共存。我们无需向嫉妒低头,而应将其化为自我提升的动力。将嫉妒心视作自我改进的信号,勇敢面对并超越它。设定目标,积极行动,从失败中学习,不断进步。学会欣赏他人,与他人合作,共同成长。记住,真正的价值在于个人的成长和自我实现,而非嫉妒他人。让我们以积极的态度,成为更优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