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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五城》读书笔记

2023-07-08 06:48:39  本文已影响人 

《杜甫的五城》读书笔记

《杜甫的五城:一位唐史学者的寻踪壮游》

赖瑞和

◆  简体字版自序

>> 近年中国的经济蓬勃发展,旅游业跟着兴起,出门游玩的人多了起来。出版界也出了不少旅游书以应付市场的需求。我想这类书大概可以分成两大类。

第一类是“旅游指南”,英文称之为“travel guide”。这类书的好处是,一般都附有地图、交通与住宿信息,以及各种大大小小旅游景点的介绍,非常实用。但不足的是,它没有旅行者个人的经验呈现,没有细腻生动的叙事细节,一般也没有任何“文采”可言。更重要的是,旅游指南必须不断更新修订。欧美著名的旅游指南,比如《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系列,几乎每年都要出版一个修订本,否则交通、住宿等信息就会过时。

第二类旅游书我想称之为“旅行书”,也就是英文所说的“travel book”,以示和“旅游指南”有别。很多时候,这类书刚好和第一类相反:常常没有地图,没有交通、住宿的详细导引,经常也不介绍所有旅游景点。但旅行书的优点是,它重视旅行者个人的经历,通常放在一个特定的叙事框架下来叙述,而且一般都要求有点“文采”。比起旅游指南,旅行书最占优势的一点是,它可以说“不会过时”,因为旅行者的那些旅行经历,是独特的,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有所折损。这些经历一旦锁定在某个历史时空,甚至会变得更有历史感,更有历史价值。比如,日本和尚圆仁(794—864)随遣唐使来唐九年,走过了大半个中国(主要在北方),写下一本十分精彩的旅行书《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如今成了我们唐史学者最珍爱的史籍之一。圆仁在书中常常提到唐代米粟等物的时价,以及他雇用驴子或请人抄书的价钱等细节。这些在当时想必是十分琐碎的事,但现在却成了十分珍贵的唐代经济史资料。

这本《杜甫的五城》当然属于第二类。我自己给它的“定位”是:它不但是一本“旅行书”,而且还是一本“文学旅行书”。祈望读者不要把它错当成是一本旅游指南才好。

>> 我在《杜甫的五城》原繁体字版“后记”中说过,我“想以一种沉静的笔调,细写火车旅行的乐趣和一些比较少人去的非旅游热点”。所谓“沉静的笔调”,就是用我少年时所习得的写诗方法,在下笔时特别留意那个叙事语调,再以一种看似“极简”的句子和字词去表达。在本书中,我刻意不使用任何四字成语,就是因为觉得成语不免都是语言中的“陈腔滥调”,会破坏我那“沉静的笔调”和极简的风格。

◆  仙人的糕点 梅县·潮州·汕头

>> 二天,我再次发觉到潮州物产之丰富,人民口福之佳。一早,一走到汽车站附近,准备乘车到汕头去时,便有好几个卖稀饭的妇女,来拉生意。“来啊,来吃粥啊。热的啊!”她们用潮州话说,“粥”念作“糜”,完全把我也当成“自己人”看待。一看她们卖的“糜”,除了咸菜花生一类的小菜外,竟然还有一锅锅的卤肉类:卤猪脚、卤猪肚、卤猪肠、卤猪头,等等,真是太丰富了,在华北一带恐怕吃不到。我虽是客家人,但从小在潮州人地区长大,早已深受潮州饮食文化的影响。这样丰富的早饭,对我的诱惑太大了。我情不自禁,在一家路边摊坐下来,慢慢享用了这一顿异常美味的潮州“糜”,好像回到我的“第二故乡”一样

◆  长安水边多丽人 西安

>> 站在这一片废墟上,想起从前唐代的皇帝们,在面对忧患的艰难时刻,如何经常都会在殿中登高“北望昭陵”,或“北望献陵”,祈求这两位创业先帝的启示,寻求精神上的安宁。然而,这显然只是象征性的举动,因为在长安这一带,也不能清晰见到昭陵或献陵。我到的那天,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也只能见到一些不知名的远山朦朦胧胧的影子。

>> 站在这一片废墟上,想起从前唐代的皇帝们,在面对忧患的艰难时刻,如何经常都会在殿中登高“北望昭陵”,或“北望献陵”,祈求这两位创业先帝的启示,寻求精神上的安宁。然而,这显然只是象征性的举动,因为在长安这一带,也不能清晰见到昭陵或献陵。我到的那天,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也只能见到一些不知名的远山朦朦胧胧的影子。

>> 文章确是“不朽之盛事”啊。唐代的宫殿早已不存了,唐代的诗文却是战火无法摧毁的。

◆  入西域记 兰州·酒泉·敦煌·柳园·吐鲁番·乌鲁木齐

>> 黄河看得更真切了,就在桥下。翻滚的黄河水流得很急。有几根树枝,在河上漂啊漂,一会儿就在一圈圈的漩涡中沉没不见了。从这里,如果有羊皮竹筏,倒是可以漂流到中卫去。那儿离杜甫所说的“五城何迢迢”中的“五城”起点不远了。

>> 最动人的时刻,是火车在徐徐转大弯的时候。可以见到火车头前的大灯,射向戈壁滩上的铁轨。前面几节是硬座车厢,一个个小小的方形窗口上,依然亮着灯光和人影。硬座车是不熄灯的。在戈壁滩的黑暗中,有一盏牧羊人的灯火,幽灵般的在空气中飘浮着。火车转过大弯后,它就消失了。

列车在半夜2点多驰过张掖站。这儿便是陶渊明诗所说的,“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的张掖。睡在下铺的一名年轻的出差军人,夜里起来上厕所,见我睡不着,竟主动地把他的下铺,和我换上铺。终于,张掖以后,我又一次在火车上,睡在沉沉的中国大地上,在睡梦中奔驰在西北的大漠上。夜里气温越降越低。风在紧闭的车窗外吹着。我把火车上的毯子都盖上了。

>> 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好像也越来越麻木了。通常,责骂服务员的,绝大多数是国外的旅客。国内同胞往往出奇的有耐心,出奇的容忍,不太生气。我第一次回内地,也常常生气。第二次再来,面对这种场合,我发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仿佛逐渐被“同化”了,不再轻易生气了。毕竟,这些服务员的待遇,每月可能还不到人民币两百元,生活刻板,职位别无选择,心情恐怕是很郁闷的。怎么还能对她们苛求“服务态度”呢?

>> 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好像也越来越麻木了。通常,责骂服务员的,绝大多数是国外的旅客。国内同胞往往出奇的有耐心,出奇的容忍,不太生气。我第一次回内地,也常常生气。第二次再来,面对这种场合,我发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仿佛逐渐被“同化”了,不再轻易生气了。毕竟,这些服务员的待遇,每月可能还不到人民币两百元,生活刻板,职位别无选择,心情恐怕是很郁闷的。怎么还能对她们苛求“服务态度”呢?

>> 如今,洞里一片安详寂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里面空空洞洞的,只留下悟真和尚的一尊塑像和一通石碑。洞里如今的安详与寂静,与伯希和当年在里头点着蜡烛,疯狂挑选文物,形成的对比太强烈了。一直到离开第十七窟,往其他洞窟去参观时,我仿佛还可以见到,伯希和的幽灵,还点着蜡烛,在那洞窟里“工作”,依依不舍离去的样子。这意象恐怕也将永远玷在敦煌的历史上,洗不净了。

>> 后来到了乌市,我果然就凭着他提供的这点珍贵资料,自己找到班车去游了天池回来。凌晨1点多到了哈密,站台上仍然闹哄哄的。铁路局的员工,推着小车在叫卖香烟、啤酒、饮料,还有哈密瓜。这回进新疆,在九月中,正好赶上了葡萄和哈密瓜的季节。但那位干部说:

“哈密的瓜不行。要买好瓜,还得到吐鲁番或乌鲁木齐去。”

然而,站台上卖瓜的叫卖声太诱人了。“一块钱一个。”我终于忍不住,伸头伸手出车窗外买了一个,取出随身带着的水果刀切开一尝,平淡无味,恨不听他的话。这时,干部又有话说了:

“买哈密瓜,要看它表皮上的那些裂痕。裂痕越多越密,瓜就越甜。”

细看刚买的那瓜,光溜溜的,的确没有甚么裂痕。往后到了吐鲁番和乌鲁木齐,我都紧记着他的话,果然吃到又甜又脆的好瓜。

>> 后来到了乌市,我果然就凭着他提供的这点珍贵资料,自己找到班车去游了天池回来。凌晨1点多到了哈密,站台上仍然闹哄哄的。铁路局的员工,推着小车在叫卖香烟、啤酒、饮料,还有哈密瓜。这回进新疆,在九月中,正好赶上了葡萄和哈密瓜的季节。但那位干部说:

“哈密的瓜不行。要买好瓜,还得到吐鲁番或乌鲁木齐去。”

然而,站台上卖瓜的叫卖声太诱人了。“一块钱一个。”我终于忍不住,伸头伸手出车窗外买了一个,取出随身带着的水果刀切开一尝,平淡无味,恨不听他的话。这时,干部又有话说了:

“买哈密瓜,要看它表皮上的那些裂痕。裂痕越多越密,瓜就越甜。”

细看刚买的那瓜,光溜溜的,的确没有甚么裂痕。往后到了吐鲁番和乌鲁木齐,我都紧记着他的话,果然吃到又甜又脆的好瓜。

>> 我垂头丧气地走在街头。突然一抬头,见到路边堆积着哈密瓜,又肥又大,像一条一条的小乳猪。摊主刚好切开了一个瓜在零卖,粉红色的瓜肉,晶莹欲滴,十分诱人。我要了半边,摊主也懒得称,手掂了掂就说:“算五毛钱好了。”这半边至少也有一公斤。

>> 咬了一口,又脆又甜又多汁,远胜在火车上买的那个瓜。遗失毛衣弄坏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

◆  五城何迢迢 银川·平罗·五原·呼和浩特·武川·希日穆仁

>> 然而,坐在长途火车上,我倒是没有看书的习惯,好像生怕看书时,错过了窗外的风景。我喜欢火车这样永远不停在奔跑的感觉,就像少年时代,夜里坐在公车上,希望公车永远不停在开行一样。或许这就是火车那么吸引我的一个原因。经过这一回从乌鲁木齐到兰州无休止的两千里长途奔驰后,我想以后恐怕再也没有甚么更艰苦的火车旅程,可以难倒我了。

>> 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好像沉入一个无底深渊,轻飘飘的,耳边还有莫扎特的音乐,身体像一根羽毛,在太虚中浮着,说不尽的舒畅

>> 一座座的黄土高坡,就在窗外隆起,像变形的黄色怪兽,一座比一座高,而且那么接近,仿佛随时会倒塌下来,把路过的列车活埋了。列车在高原下的河谷穿过。窗外的黄土地那么荒凉,没有一根草,一棵树。这是我见过最悲壮的黄土高坡。

一头驴子,被人绑在一排窑洞前的一根木柱上,在猛烈的太阳底下暴晒。四周空无一人。驴子一动也不动,在一大片黄泥色的背景下,沉默地站着,仿佛一座雕像,站在那里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又仿佛在进行一种仪式,一种惩罚。隔了许久许久,每当想起黄土高坡,我都会不期然地想起这头驴子,在那年秋天的太阳底下暴晒。

>> 如今,丰安军城的遗址早已不存,恐怕已经掩埋在一大片黄沙之中。但中卫城里,只怕还住着不少当年这些军人的后代。他们的先祖,曾经在这儿屯田,世世代代替李唐守边,防止吐蕃和回纥越过黄河,直驱长安。虽然唐代已经废除了北朝世袭的军户制度,但这些守边的人,一代一代的屯田耕战,过着一种别无选择的生活,命运其实也跟军户差不多。

>> 唐初,驻守在北方的朔方军,和李唐的死敌突厥是以黄河为界的。黄河北岸,今包头以北的沙漠上,有一个叫拂云堆神祠的绿洲。突厥将入侵时,必定先到这神祠去“祭酹求福”,顺便在那绿洲上把战马养肥了,然后就大举越过黄河,骚扰唐室的北疆。公元709年,朔方军的大总管韩公张仁愿,趁着突厥倾巢而出,往西方出击他们的敌人突骑施时,奏请“乘虚夺取漠南之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绝其南寇之路”。于是,朔方军就在六十天内,匆匆忙忙地在黄河外的沙漠上,筑起了这三城,相隔各约四百里,从今天的五原北部开始,一直伸展到呼和浩特以北。从此,突厥就再也不能越过阴山来放牧了。这是唐初军事史上一件划时代的大事,也是韩公在北疆上所立的一个大功,所以隔了半个多世纪后,杜甫写诗时,都不忘记上这一笔。

然而,安史之乱后,杜甫写那首诗时,他的心情想必是沉重的,而且恐怕深深感觉到历史的讽刺。因为,韩公当年筑三城,他的“本意”,正像杜甫所说,原是为了“绝天骄拔汉旌”。天骄者,突厥也。但没想到,李唐在安史之乱中,却要依靠另一个天骄外族,即回纥的兵马,来救国消灾:“岂谓尽烦回纥马,翻然远救朔方兵!”

一整个下午,火车沿着黄河最北的那个大套,穿过乌兰布和沙漠,往东奔去。触目所见,尽是黄沙和干涸的土地。一种地老天荒的悲凉。一切静悄悄的,仿佛从远古开天以来,甚么也未曾发生过。然而,对我来说,这一块连绵五百公里的土地,却充满了历史。这一列车仿佛是回忆的列车,载我回到北朝隋唐。北朝?没错,因为北魏六镇也在黄河这一套。

>> 想到五原会变得这么贫瘠。黄褐色龟裂的泥土,仿佛好几个世纪未曾下过雨了。在五原上车的一名干部告诉我,“十年动乱”期间,下放的知识青年最怕被派到这儿,因为,他说,“这儿除了风和沙,甚么都没有”。或许他本人就是当年被下放到这儿的知青。我不忍心问。

>> 然而,火车疾驰过沙漠,阴山快速往后退,最后都消失在黑夜中了。

>> 呼和浩特通往希日穆仁大草原的路,就是当年昭君出塞的路,也是通往北朝隋唐史的要道。这一条路上,发生的战事,数也数不清。尸首暴露旷野,热血流过。如今,路上只有我们那辆车子,往北方开去,出奇的安静。

>> 毕竟,这里曾经是历史上战事频繁的一个边城。空气中仿佛仍然飘浮着阵亡军人的幽灵,战马的嘶叫和喘息。任何人来到这儿,仿佛都不自觉地会被那种无影无形的历史感笼罩着。卖水果的老妇人,穿着蓝棉袄,满脸皱纹,慈祥地微笑着。

九月中,草原上果然冷冷清清,没有甚么游人了。我只遇见一对年轻的日本夫妇,来摄影。夏天雨季过后,草原上的绿草也将枯萎,甚至只剩下草梗了。但远远望去,还是一大片的绿色,淡淡的绿色,望也望不到尽头。

>> 前几天,一直乘坐火车赶路。难得今天在草原上,甚么事也不必做。从牧民家回来,我坐在蒙古包前,喝着宁城老窖,望着这一个淡绿色的大草原,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好像从没有如此悠闲过。阳光透过云层散下来,淡淡的,没有甚么力道。风吹来,送来草原上的秋寒,以及泥土和青草混合着清露的味道。

草原上的落日,是一大片罕见的橘红色。像甚么人把浓浓的油彩打翻了,泼到天边去,流成不规则的抽象图形。一头母牛,带领着十来头小牛,一字儿列队走过我的蒙古包前。奇怪,见不到牧牛人。这群牛似乎认得路,日落时会自己回家去。

>> 回到蒙古包时,夜已经很黑很冷了。零下二摄氏度。草原上黑漆一片,连星光也没有了。我穿着内蒙古产的山羊绒毛衣,感觉确是温暖无比。再把铺盖打开,铺在地上,盖上了两床的棉被,在微微的醉酒中,躺在内蒙古的草原上,紧贴着大地睡了。半夜里,下起大雨来了。我被雨打帐包的声音吵醒,静静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了一会儿雨声和风声。然后,我又沉沉地睡去了,睡在祖国的大地上。

◆  台湾版后记

>> 写作时,我把重点放在旅程本身,想以一种沉静的笔调,细写火车旅行的乐趣和一些比较少人去的“非旅游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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