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奥斯维辛,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屠杀工厂,只有很少人知道。
他对于我这种略懂历史的人来说是数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名词。
②【摘记】所以我在正式开始读后感前,还要摘录一下本书的结尾:
用不了多久,最后一批奥斯维辛幸存者和最后一批奥斯维辛行凶者都将追随那些集中营受害者而去。届时,世界上将不再有任何活着的奥斯维辛亲历者。等那一天到来,这段历史将有可能变成又一段遥远的过去,变成许许多多可怕的历史事件中的一个。在奥斯维辛之前也发生过许多可怕的暴行,比如狮心王理查在十字军东征过程中对阿克(Acre)穆斯林的大屠杀,再比如成吉思汗在波斯进行的屠戮。或许我们的子孙后代将用同样的眼光看待奥斯维辛,认为它不过是发生在过去的一件可怕的事,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但我们不应该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们必须在特定的时代语境下评判某种行为。
③本书的作者劳伦斯·里斯是英国历史学家、纪录片导演,被《泰晤士报》评为“英国最杰出的历史纪录片制片人”。曾担任英国广播公司(BBC)历史节目的创意总监,制作许多有关纳粹和二战系列的电视、电影,获奖无数。
本书中的许多珍贵资料都来自对奥斯维辛亲历者——受害者和加害者的采访。
这让我们也不禁感叹,BBC曾经也是个体面的节目,也会说实话。
④历史研究有两个着重点,一个是发掘“史实”材料,一个提出“论述”观点,前一个着重于历史局部和细节,后一个着重于对整体特征和格局的把握。
本书做到了两者的兼顾,举一例或可说明:
1944年11月,希姆莱要求艾希曼停止驱逐匈牙利犹太人,并说:“到目前为止你一直都在灭绝犹太人,但我现在命令你从今天起变成犹太人的拥护者。
一个事关数百万人生死存亡的问题,因为指挥官的个人意志顷刻颠倒,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本书随后指出,大概只有希特勒是真的从始至终反犹,希姆莱不过是把几百万人的生命当成了自己的政治筹码。
此外,本书对于奥斯维辛的复杂起因,希特勒和希姆莱态度的转变,直接指挥官霍斯的经历、欧洲仆从国和占领国对于灭犹政策的态度和原因、盟军没有轰炸奥斯维辛的原因、犹太人对德国人的报复和视之如天经地义,苏联人解放集中营后对犹太人的二次伤害,犹太人返乡后的悲惨遭遇等等问题都有详尽而精彩的述评。
⑤我们都知道集中营的屠杀方式从党卫队直接枪毙犹太人变成了把他们赶到毒气室里,骗他们是洗澡然后放毒气毒死他们。
但是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你会想到什么理由呢?
提高效率
节省子弹
减少抵抗
这些都是重要因素,但都不是决定性因素和最初因素。
纳粹德国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减少那些刽子手的心理阴影。
这个最残忍的改良其初衷居然是为某些人实行人道主义。
这个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此。
在奥斯维辛,处处是这样违反常识的事情。
除去第四条中所说的,还包括但不限于:
奥斯维辛的指挥官霍斯是一个情绪稳定,其貌不扬的人——证据就是他在德国战败时一度乔装普通的海军士兵蒙混过关。
尽管纳粹德国宣扬社会达尔文主义,但党卫队还是会偶尔强奸女囚犯。
当然奥斯维辛也发生过跨越种族的纯洁不渝的爱情。
在苏联战俘被关进奥斯维辛之前,那里从未发生过起义。
奥斯维辛有专为犯人提供的妓院和游泳池。
虽然墨索里尼一直是希特勒的亲密盟友也推行了一系列反犹措施,但他一直拒绝交出意大利的犹太人。
毒气室的窗台上有鲜花,外墙被刷成了好几种颜色,甚至还有救护车停留在外面。
有不少集中营的犯人竟不知有毒气室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奥斯维辛,远比我们知道和想象的要复杂。
⑥研究者们最感兴趣的,莫过于身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党卫队成员们的态度。
不少人用服从命令为自己辩驳,他们身为党卫队的一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尽管他们并不愿意——心理学家津巴多和米尔格拉姆的实验能部分解释这一问题。
但也有一些人,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或者仅仅是方式不对。
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参与了屠杀流水线的某个过程,如筛选需要立刻杀死的人、挑拣犹太人值钱衣物的人等等,认为自己与屠杀无关。
⑦而另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弗兰克则是奥斯维辛的亲历者,并且活了下来。他因此创造了心理治疗的意义疗法。
当然我认为,在要成为奥斯维辛的幸存者,不仅需要强大或者简单的心理,同时也需要一定的智慧,和极好的运气。
⑧在最后一章中,作者描述了好几个犹太人解放后滥杀德国人的例子,大部分被杀的人都是“无辜”的德国平民。
而那些犹太人也深知这些德国人并没有直接加害过他们,甚至极有可能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但他们仍觉得自己没做错。因为他们全家都被德国人杀害了。
还有一些例子是苏联人解放集中营后,强奸犹太人。
作者是英国人,他没有描述西线英美联军是否有类似的行为,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美国占领日本期间,对日本人的确造成了伤害。
这就引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话题:不管是什么民族,什么国籍,一旦有强大的实力和武力为支持,甚至可以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他们是不是都会如此?
我想到了一道中学历史题,拿哥伦布和郑和做比较的那道。
⑨【杂记】一位奥斯维辛的幸存者说:“奥斯维辛没有上帝。那里的条件太可怕了,上帝决定不去那里。我们根本不会祈祷,因为我们知道根本无济于事。很多幸存者都成了无神论者,他们无法再相信上帝”。
意大利的著名作家普里莫•莱维也说:有奥斯维辛,就不能有上帝的存在。
【2021·21】中国近代史 蒋廷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