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年前,忘记了怎样的因缘际会,读到了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当时就深深的被她的文字吸引,每一个汉字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全部都是常见字,甚至没有陌生的词汇或成语,但组合起来就异常的生动活泼,就连我一向不爱看的环境描写都能自动在脑海中形成画面。买了她的书,看完后觉得好像自己发现了沧海遗珠,恨不得与每一个认识的人分享我的重大发现。看这本书的时候,我仅仅只是去过南疆,而她书中描写的阿勒泰则在遥远的北疆。但毕竟都是新疆,虽然在自然风貌、民族分布、风土人情上有比较大的差异,但对于一个汉族人来说,那都是新疆。所以在我眼里,她描述的那些场景,似乎都能从我在南疆的见闻中一一对应上。
读到她笔下戈壁滩的荒芜,人在自然中的渺小和无力感,头脑中会闪现出当时从乌鲁木齐坐火车去阿图什的路上,一路上透过车窗看到的外面的风景基本上都是荒漠或者戈壁滩,以及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各种线缆。偶尔看到一辆长货车孤独的、笨重而缓慢的行驶在远处。
而新疆那明亮又热烈的太阳,能把人往白里照,一直照到你消失的太阳,真的是新疆特有的,我们爬到4号冰川的时候,看到了光晕,白花花的雪山顶上,一个圆圆大大的圈,照的你不敢直视,哪怕你是戴着墨镜,也只能透过相机镜头偷偷的瞄上它几眼。甚至后来再去看拍到的照片,都觉得晃眼。
在读到她描绘的建在荒漠上的小村子里没有厕所这个事儿,更加的感同身受,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到当时找山坡遮挡来方便的回忆中。当时旅途到卡拉库里湖,借宿在湖边的一所土黄色的小房子里,说是房子,其实就是建在湖边背靠大山,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地儿,它属于当地村落的一个牧民阿卜迪大哥所有,他骑着摩托从湖对面的村子里赶过来给我们开门生火烧水。厕所只能去后面山坡解决,因为人少,倒也没有像李娟书里那样,大家一到晚上都是蹲在各个隐蔽的或者阴影里,我只需要找个能超出我身高的山坡即可,但是大白天还是有些许的不自在。
而当她描写去村子里聚会的场景时,则会让我想到参加同学婚礼的那个夜晚,从下午到酒店,对于就餐环节完全没了记忆,举办完仪式后,开始载歌载舞,大厅里留出一大片场地给大家跳舞,新郎新娘在舞池中间,其他的小伙子或者上了年纪的大叔开始邀请女伴一起跳,我应该是整个会场里唯一的汉族人,还好,柯尔克孜族的同胞们长相没那么欧式,大家单纯从相貌上是分辨不出我是不是同类的,所以还闹了个乌龙:我带着相机过去的,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多数情况下会拿起相机拍照,然后就走过来一个小伙子,对着我叽里呱啦一大通 ,还好他说话的同时伴随着一些手势,我大概懂了,是让我去拍照,于是过去给他们拍照。后来不知道是他们自己察觉出来异样,还是有人提醒了他,小伙子知道我是客人,不是婚庆公司的摄像师后,就在下一场音乐开始后,来邀请我一起跳舞,完全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我,很是想拒绝,奈何小伙带着把我错认为摄影师的歉意一定要邀请我跟他共舞,热情的让人无法拒绝,只好跟着他来到舞池中,全身僵硬的我哪怕在他的带动下,跳起来也是明显的格格不入,同学在旁边让我放松,不要那么僵硬,奈何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放松,就这么僵着跳完一段。从酒店回到同学家后,他们又邀请了一个当地的歌手来到家中弹唱了一夜,而完全不懂维语和克语我居然陪着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回过神来发现了未能融入的我,一起合唱了汉语的《朋友》,不只是心酸还是感动,伴随着歌声,鼻子一酸,眼泪也快要下来了。
不过对于这场婚礼,一直有个小事让我想起来都觉得遗憾,同学当时问我觉得她们的婚礼跟我们汉族人的对比怎么样,我回答说差不多(我的这个回答是基于流程上,从迎亲到酒店的各个环节基本上差不多,唯有中间的这个舞蹈环节是我们所没有的),当时听到我的回答,估计同学内心一万个白眼要丢给我了,哈哈哈哈,她期待的肯定不是我这样的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