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江》读书笔记：带给我的泪与悟
徐小英
今天是在毛泽东文学院学习的第14天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我看完了《哑江》这本儿童小说，有一点惆怅的感觉，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每次看完一本书，如果有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我就认为这是一本好书，必须要写点读后感，才能对得起看这本书的时间。
读完《哑江》，我首先对《哑江》的作者诺亚充满了敬意。我知道诺亚就是毛泽东文学院的彭湖老师。彭湖是我在来毛院之前就认识的一个年轻女作家，说是认识，其实只是在湖南儿童文学学会的微信群里加了微信，在现实中见过几次面，有点头微笑之交。我只知道她曾经是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编辑，后来在毛泽东文学院工作，现在已经是培训部副主任了。
我不知道彭湖的年龄，但是看她经常是或俏皮或小清新的打扮，估计只有二十多岁，对女孩子的年龄，她自己不说，是不好问的。反正我认为彭湖年纪很小，而她能在文学大咖云集的省作协机关里工作，被一帮比她年龄大很多的学员们称为老师，在写作上自然也非等闲之辈。
虽然我比彭湖年长很多，但是我觉得她对人和事的理解比我深刻，而且她还能把自己的理解和思考写成一部有深度和厚度的小说，这更让我敬佩。
我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看到了这本《哑江》的新书介绍，就一直关注着。直到10月18日上午，我参加湖南儿童文学学会年会的时候，看到了这本书的实体，感觉是挺厚实的。这本书是湖南省重点图书选题——“红辣椒书系”第三辑中的一本。我关注“红辣椒书系”也有好几年了，从第一辑到第三辑，我买过其中的几本来读过，都是湖南比较有名的儿童文学作家的作品，有童话、小说和散文。
10月18日下午，湖南儿童文学学会还举行了红辣椒书系的研讨会，我因为下午要赶回毛院上课，就没参加研讨会。晚上，我在当当网上下单买了《哑江》和其他三本书，收书地址就是毛院旁边的悦江酒店。我来毛院学习，本来就准备好好看几本书，每天能见到很多作家，还有机会当面向作家本人请教，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10月20日下午，我收到了四本书，首先看《哑江》。白天上课，晚上和同学散步聊天，临睡前看书。《哑江》的书名有点奇怪，小说的开头也有点奇怪，我不能想象小说一开始说的“青蛇”是怎么回事。但看到田傻子被留级的同学刘树欺负时，我就非常难受。
我想起了哥哥，哥哥从小罹患先天性佝偻病，骨头缺钙，手脚一共断过四次，腿有点跛，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其实我也总被男生欺负，哥哥大我两岁，为了保护哥哥和自己，我还要硬着头皮和那些男生争吵打架。
哥哥在小学里读书时，身体不好，成绩也不好，还被老师欺负。有一次，我看见有个数学老师在教室里打我哥哥，还把他的作业本撕掉了。我气不过，马上跑回家告诉了我妈妈。我妈妈赶到学校，找了那个老师理论，告诉老师，我哥哥身体不好，希望她能耐心对待他。那个女老师听说了我哥哥的事情，大概也有些惭愧，后来对我哥哥好多了。
《哑江》中的田傻子其实并不傻，只是眼睛有点斜视，读书晚，到学校后被同学刘树欺负，也被同学们孤立。田傻子虽然读书不行，但手很巧，会雕粉笔花。这让田傻子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感，也找到了和同学沟通的快乐渠道。书中说：“田傻子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他在雕刻的过程中获得了被人需要的感觉。”这句话一下击中了我，我又想起了我哥哥的突然离世。
我哥哥在上小学时，被同学欺负，还被人嘲笑，我想他的内心也是孤独的吧。他在学校里成绩不太好，也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感。他的腿后来又断了一次，治疗后留下后遗症，行走更加困难，勉强读完六年级就没读书了。后来他就留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直到他二十八时突然离世。
我原来没有认真想过我哥哥突然离世的原因，后来学过心理学之后，才想起哥哥最后大概是失去了生活的意义。他眼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离开家，找到了工作，或者成家了，而他只能在家里孤独地活着。他觉得自己活着只是家人的负担，没有被人需要的感觉，身体越来越差，就突然离世了。
《哑江》中的田傻子只是偶然在玉兰树上发现了一颗小花苞，他觉得“这朵花是为了自己而开放的”，“他将要担负起照顾它长大的责任，担任起让它开花的责任，还要担负起让它拍着翅膀飞上天的责任，还有比这更让人期待的事情吗？”这小花苞让田傻子有了责任感，也有了他和小伙伴共同做一件事情的自豪和需要。神奇的自然赋予了一个卑微的生命一种需要和责任。
而欺负田傻子的刘树则因为没有一个人需要他而变得落寞，他摘下了田傻子和小伙伴们精心守护的小花苞，丢到了哑江里。这就毁掉了田傻子生活中的希望，他急得跳江。刘树也失去了往日的威严，被整个哑江小学的学生们孤立起来。
刘树后来在玉兰树上又发现了一个小花苞，他开始赎罪，精心照顾玉兰树，他得到了小伙伴们的谅解，大家一起照顾玉兰树，直到玉兰树开出了最美的一朵花。刘树因为毁掉一朵花而被大家疏离，又因为照顾一朵花而融合了大家心头的裂痕，“一朵花，开尽了漫长的人世与悲悯”。
看完《哑江》的第一章，我的心情很久没有平静。年轻的彭湖写出了“田傻子”的内心需求就是别人对他的需要，而我一直到哥哥去世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为哥哥去世的事情而愧疚。我从小一直忙着努力读书，只想着考上大学，早点参加工作而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们家一直认为哥哥是残疾人，没有生活能力，必须要靠别人才能养活。我从来没有想过哥哥的心理需要是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每次想到这些，我总是心如刀绞。
10月25日，我看完《哑江》后，特意和彭湖聊起读《哑江》时的感受，我说起了我哥哥的事情，忍不住要流泪。彭湖还很理解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了我。
我以前见过彭湖几次，她的穿着总是很新潮，看似生活很优裕。她的外表显得很随性，但她在这部小说中表达出来的悲悯情怀让我感动。我不了解彭湖的生活经历，但读了《哑江》这本小说，觉得她对人性的认识已经超越了她的年龄。彭湖说她写的“田傻子”就是她小学的同桌，她只是根据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人物构思了这部小说。
《哑江》这部小说显示了彭湖高超的讲故事能力，这部小说分为五章，每一章都有不同的故事主题和主角，都是在哑江发生的。这些故事大都是悲伤的，可是悲伤中又有那么一丝温暖和柔情。在人性的恶中，又能让我们看到人性的美好。《哑江》后面四章的故事都很感人，我看得很认真，却都没有第一章让我有那么深的感受。
彭湖的语言能力真是一流，她的语言简洁抒情，深情而又悠悠地讲着哑江两岸发生的故事，还有一条神秘的青蛇贯穿五个故事的始终。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一条青蛇总是爬行在山头：“它从山的那头忽然出现，顶着一轮落日，任由太阳的余晖将自己青色的身体染成一种凝重的褐色。当青蛇开始爬行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以一种庄严的神情凝望远方，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一条长蛇。人们认为，只有当青蛇消失在大地的另一端，白天才算结束。”
这条青蛇亦幻亦真，总是在每一个平凡的傍晚出现，给人们以震撼。哑江本地人已经习惯与青蛇为伴，习惯青蛇每天出现。而外地人却害怕青蛇，他们甚至成立了捕蛇队，想抓住青蛇，杀死它。青蛇伴着哑江人度过了很多岁月，自然不能让外来人杀死。可是有人开枪打死了青蛇，青蛇死在了人们的眼前，却变成了汩汩的流水。
失去了青蛇的哑江最后发怒了，哑江涨水了，江水没过堤坝，淹没了田野。哑江人迅速转移到山上，而外地人没有预知这一切，陷入慌乱之中。哑江人不想去救毁坏了他们家园的外地人，只有田傻子选择去救打死了青蛇的外地人，大家被田傻子感动，一起参与搜救工作。最后，哑江小学被毁后重建，人们似乎又看见“真有一条青蛇，正顶着一轮落日缓缓爬向远方。”
看到小说的最后，我想这条青蛇就是哑江人的精神寄托，也是哑江人的敬畏与害怕。哑江与青蛇，似乎是天然联系在一起的，是哑江人的希望和归宿。
（2020年10月25日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