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B. White
在写作《精灵鼠小弟》一书时,作者坦诚他并没有 write down to young readers, 也就是说没有刻意地去迎合小读者的阅读习惯,例如没有使用用幼稚的语言,更扁平化的角色描写,皆大欢喜的结局等。这是一本以成人视角写成的儿童文学,差一点无法出版,却最终成为一本经典的儿童文学,多次被改编为影视作品。
这本书值得与小朋友探讨的地方很多,唠叨一二。
平行身份与垂直身份 (Horizontal Identity v.s. Vertical Identity)
在纽约的Little家,出生了一只小老鼠。人类家庭为何会生出一只小老鼠?这本书里几乎没有着墨。为了这个特殊的家庭成员,家里没少忙活。爸爸用几张餐巾、一个香烟盒来为鼠小弟做了一张床,妈妈用称信封重量的称来称鼠小弟的重量,生怕他生长得太慢。妈妈带鼠小弟去看医生,医生也只简单地评论了一句,“哼,在人类家庭里出现一只小老鼠,这可不太常见了。”评论也就仅止于此。
鼠年说鼠—透过《精灵鼠小弟》看外国儿童文学中不一样的老鼠形象
Little一家迎来新成员——鼠小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一个孩子都和自己的父母不太一样,在鼠小弟身上这种与父母的差异被戏剧化地展现出来。在美国作家Andrew Soloman的《Far from the tree》一书中, 通过对几百个特殊家庭的访谈,他提出人有“平行身份”与“垂直身份”。垂直身份指与自己的父母相似、代代相传的特性,如肤色、语言、国籍;平行身份指与自己的父母相异,但可以在与自己同质的群体中找到的身份认同。垂直身份常得到父母的接纳,而有的平行身份,如自闭、失聪等,对父母而言非常陌生,常被视作一种缺陷。
鼠小第的垂直身份包括:他是Little家庭的成员,生长在纽约这个大城市等;他的垂直身份,显而易见,是一只老鼠,一只啮齿动物,与他的父母兄弟截然不同。故事里Little 家表现出对鼠小弟极大的接纳,“你可以是任何一个样子,家人都会照单全收。 ”
阖上这本书后,大人不妨与孩子聊聊,“你的哪些身份与家庭成员不同?你是否在其他群体中找到类似的身份?你觉得在这些群体当中是否得到支持?”
如果孩子能笃定不管他的平行身份是什么,都会得到家庭与社会的接纳,将会是一个非常令人安心的念头。
被动逃离与主动寻找(running away and running toward)
很多儿童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性格单一,要么善良,要么勇敢,要么美丽得天上地下少有,而鼠小弟却有多面的性格。他说话文雅,举止得宜,对朋友忠诚,热心助人。他也不是毫无缺点,他对世界充满好奇,有时显得不够专注,频频被支线任务所吸引,偏离自己的任务主线。
书籍封面
勇敢与富有冒险精神是鼠小弟贯穿故事始终的性格特点。这一性格特点在故事的主线“寻找”(quest)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故事的后半部分,鼠小弟的好朋友——小鸟Margalo 飞走,鼠小弟悲伤之余,毅然决定收拾行囊,离开温暖的家,去寻找好友,同时也“seek his fortune”, 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颇有点“北漂”的精神。
“探险与寻找” 是儿童文学里常有的主题,小读者们当不陌生,书中的情节或也有似曾相识的部分。有没有人跟父母起了争执,想要收拾小包裹离家出走?跟学校里的同学相处的不甚愉快时,可曾想过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离开学校?在一件事情上碰壁了,是不是想要逃离得越远越好?
然而这种情形下的“逃离”,不管是空间上的出走,还是情感上的疏离,都与鼠小弟的选择有所不同。鼠小弟的离家出走不是“逃离”,而是“寻找”,既寻找自己的好友——小鸟Margalo, 也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是被动地逃离而是主动地寻找。
在读这本书时,大人不妨与孩子探讨“你与鼠小弟最接近的一次冒险经历是什么时候?你是在逃离还是在追寻? ” “当你选择出国留学,你是想要逃避严酷的高考,还是想要主动的追求梦想,像精灵鼠小弟一样? ”
Are you running away from something or are you running toward something, like Stuart Little?
Try not to run away but go in search.
试试看,不去逃离,而是主动追寻。
开放结局 ( An Open-ended Story)
一反儿童文学中常见的皆大欢喜的结局,《精灵鼠小弟》这个故事有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Stuart rose from the ditch, climbed into his car, and started up the road that led toward the north...As he peeked ahead into the great land that stretched before him, the way seemed long. But the sky was bright, and he somehow felt he was headed in the right direction
鼠小弟从沟里爬起来,翻身上车,开始驾着车朝北方行驶。他望着前方广袤的土地一点点展开,觉得这路真是漫长。但是天气晴朗,他觉得自己是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
"追寻"中的鼠小弟
鼠小弟经历种种困难与磨砺,究竟找到了Margalo没有?在结尾处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还要继续往北走,因为北边是鸟类迁徙的方向。
作者E B White在回答读者来信时试图解释他为何会采用这样的结尾:
My reason (if indeed i have any) is that questing is more important than finding,and a journey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mere arrival at a destination. This is too large an idea for young children to grasp, but I throw it at them anyway. They’ll catch up with it eventually. Margolo, I suppose, represents what we all search for, all our days, and never quite find.
如果一定要说这结尾是有意为之的话, 我也许想表达的是,追寻本身比到达更为重要。也许这个想法对孩子们来说太遥不可及,但是我还是将结尾抛出,希望他们以后能品味出来。我觉得书里的燕子Margolo代表着人们终其一生一直在寻找,但是却从未找到的东西。
就这个开放的结尾,大人可以与孩子们讨论,“鼠小弟最终会找到Margolo吗?他在寻找Margolo的途中遇到了一个跟他一般大小的美丽小姐Harriet,他应该放弃对Margolo的寻找而开启另一段故事吗?你觉得故事还有可能往哪些方向发展?”
鼠小弟与Harriet
About the genre
从文学体裁上,Stuart Little一书属于Fantasy(幻想作品),鼠小弟会开车、说话,划船,这些都不会发生在真实世界。
很多小读者写信问E B white他的故事是否真实,White回复道:
No, they are imaginary tales…But real life is only one kind of life -- there is also the life of the imagination. And although my stories are imaginary, I like to think that there is some truth in them, too -- truth about the way people and animals feel and think and act.
“故事是虚构的故事,但是真实世界的人生只是人生的一种,虚拟的、想象中的人生则是另外一种。我愿意相信在虚拟的故事中也有部分的真实——关于人和动物的感受、思维和行为。”
如果最后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故事的主题,下面这句话也许还算恰当:
You are as big as you feel.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