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多么强烈而高远的境界!我不敢说默温受到歌德的启示,但那“一切的峰顶”又在我的面前升起来了。它把人提升到一个相当高远的境界,然后让他孤独,更为酷烈的是:让他彻底消失。但是,“我”在山中消失了,而群峰之上正是夏天:它热烈、广大、无所不在。“我”算得了什么,只有这群峰之上的夏天是伟大的,值得赞美的。
在一个依然是集体主义的时代,希望仅在于个人不计代价的历险,在于一种彻底的偏离:在那些小小的流派之外,是伟大的游离者。
任何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应付生活的人都需要用一只手来挡开点那笼罩着他的命运的绝望……但他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在废墟中看见的一切,因为他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看,而且看到的更多;总之,他在有生之年就已死去,但却是真正的获救者。
诗写到这里达到一个高潮。诗人的情感在一种巨大的悲悯中升华,他甚至在为自己也为整个民族要求一种悲痛母亲的地位。至此,历史中的人物成为神话中的祭品,民族苦难被提升到悲剧的高度,盲目的死亡冲动和政治牺牲通过一种艺术仪式获得了让人永久铭记的精神的含义……
乡土中国啊,和这里的一切是多么不同!似乎我又坐在了那列火车上,穿过北中国蒙霜的原野,在时而河北梆子时而河南豫剧的伴奏下,带着我的儿子回老家,回到那一片古老大陆的深处……
像所有诗人故居一样,这里门庭冷落,而这正合我愿。在深不可测的寂静中,我从一个房间到另一房间,从一件展品到另一件展品,并一再抬起头来与墙上诗人的画像相遇,而在数幅但丁的肖像中,我最喜欢他头戴方巾的那幅,显然,画像上的但丁是流放前的但丁,一位年轻、充满英气的诗歌圣徒,但从那抿紧的嘴角及向前凝视的眼神中,未来的命运已遥遥在望……
的确,诗与诗人的相互寻找,在根本上就是与诗歌发生这种“相依为命”的关系,就是与语言、与诗歌建立一种如马丁·布伯所说的那种“我与你”的最亲密、内在的关系。
读书当然重要,尤其是那种深入的阅读,它意味着的是对“钟的秘密心脏”的进入(这是我正在读的卡内蒂的一本书的书名),是掀开内心中淤积的时间泥土……我爱我生命中那些秘密读书的日子。写作于我,从来就与这种对文学的“秘密的爱”连在一起,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我读了什么马上就去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