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不凡,会想要在这世上留下怎样的痕迹呢?是不平者的悲叹,还是闯荡世界的豪言壮语?从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学习、吟诵李白的诗歌,在课堂和书籍里,他都是一个极其洒脱、超然于世间的人物,可能对于大众通俗读物的编写之中,也不忍心为这一传世闻名的诗人增添太多悲伤的色彩。
所以我并不知道他老年时的那一座孤坟,不知道他盼望已久的那一纸起复的文书,在他死后的第一年才传达,那时候世人才为无处寻得这一位诗人透露出那一分迷茫和无措。当我把这一形象和结局套入写下那无数种月亮、无数次饮酒后潇洒挥笔成就无数名篇的诗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总会隐隐作痛。即使身后名以有,且达到了李白从未预料到的地步,可在世时萦绕一生的遗憾,真能得到弥补吗?
有大才者当入世,倘若这大才只能作为当权者歌功颂德的吟诵诗篇,这一颗渴望报效王朝的野心又如何能实现?文学上的地位,并没能在仕途上帮到李白太多,商人世家的出身也阻拦了他被举荐的出路,恃才傲物的言行举止,又让大多数人将他视为眼中钉,或干脆视而不见。一次次的受阻,没有磨灭他那一份斗志,他有着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斗志,几次出游,也让他收获不少益友,如果大唐能永远处在这盛世之中,即使无法在朝堂中寻得从政之乐趣,我相信在这觥筹交错之间,李白也能在“诗仙”与“酒仙”之中寻得自己精神世界的充实,奈何人生无常,世道也并不顺遂。
于是恰是在这人生的暮年,李白又经人生之起伏。这一颗文学上的七窍玲珑之心,并没有分享太多灵气在政治嗅觉之上,反而可能给了李白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在历史的潮流中,他逆流而上,而最终遭受重创。我觉得及时在大赦之时享受了回光返照一般虚伪的希望感,而之后的时间仿佛是为了让这一“人间仙”在现实中彻底沉沦,再夺其“大鹏展翅”之雄心,困于病弱躯壳之中。
所以,即使在当世留有才名,但唐朝的每一颗文学之星都光芒万丈,所以是否在那个年代,我们推崇的诗仙也并未是世人的唯一。所以上天不忍,将他早日剥离这世间,不去看盛世之后乱世又起,风云动荡的那些年,留有他的志气与傲气。在后世再拂去盛名之上的那一层层灰尘,打开诗人笔下那一段段独他所有的人生经历,浓缩成那一首首诗歌,供现世人口口相传。仿佛,那些年的遗忘,从未存在,那一段段壮志难酬的故事,也不曾是他所经历过的。
读他,天才与疯子确实只在一念之间;读他,取得人生成就的同时,确实无法承担起生存与世的其他情感寄托。世人曾经负于他,可他岂又未曾负于亲近之人。不如将这一段往事随风遗忘,存留于世的唯有诗仙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