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好久未曾阅读,此次读到《草民》一书,觉着作者文笔着实不错,遂记录下自己的感想,其间有认同与理解,亦有好奇与羡慕。
《草民》之开头,作者拟人化的描写实乃我前所未想。大地与海洋,白昼与黑夜,相互撕咬,朝霞与晚霞化作其留下的血肉,海滩则成为它们相互妥协后的缓存地带,滩淤化作其撕咬留下的伤疤。
在他的笔下,白昼与黑夜仿若两只巨兽,彼此争夺着现身人间的机会,抑或抢占人间的领地,引得我不时抬头望向那片天空,试图寻觅一张脸抑或一双眼睛,期盼着能够目睹此番打斗的场面,届时我又该站在哪一方呢?
中年人的黑昌、蔡耀庭、许安康、秋姨、莲姨,老年的父亲和七朵金花,还有曹操,一个个鲜活的性格与形象,历经生活的苦难,却并未被生活击溃,皆在反抗命运的不公。纵使世间苦楚,爱却让我们感受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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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的一篇曹操我甚是喜爱,曹操的豁达与温暖感化并治愈了许多人。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脊梁,却压不弯他的笑容。一句“今天你还好吗?”能让悲伤之人瞬间放声大哭。读完后我明白了他为何背着菩萨,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骨子里头善良之人,不停地向大家奉献着他的温柔。
曹操令我想起我的长辈,我的二爷。上一代人的形象在作者的描绘中与我印象里重合,他们勤劳、善良、肯吃苦,就是去干,再苦再累也不会抱怨。
他在六十年代之时,听闻是极为出色之人,常常帮助村里人干活,做好事不留名。谁家的男人未能归来,小麦割不完,晚上便与同龄几人偷偷帮忙割完,拉至人家门口,次日还拒不承认是自己所为。从前听闻时,只觉他有些傻,如今细想,这是何等纯真的善良。
黑昌的故事令人唏嘘不已,从前的玩世不恭到现在每日都会疼醒却仍要佯装咧嘴笑,是何缘故致使他有如此之大的改变?父爱如山这句话在此刻稍有领悟,父爱亦在作者与黑昌之间传递与延续。
我对那个被称作父亲的人了解甚少,他与我交流甚少。我只知晓以前上学困难,每至交学费之时,我都不愿前往学校,只因老师会询问何时交费,我觉着甚是丢脸。母亲每次都说先缓缓,父亲每次都默不作声,出去转一圈便将钱凑够给我,我不知那般爱面子之人,是如何张口向他人借钱的,想必他亦有许多我所不知之事吧。
蔡耀廷的中年人生,与其他普通人无异。我们都曾踌躇满志,曾经意气风发,一步步被现实这片泥潭拖住,还要打个滚,后来实在挣脱不得,索性便躺进去,于其中游泳。
里面对于台风的描写,予我一种仿若亲身经历之感。它未至时宛如远房亲戚,既不期望它来又期盼与上次有点不一样,待到它突然造访,又觉得下次还是莫要再来。它咸湿,又稍显暴力,会用雨水抽打你,用风掀翻你,将你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安康的童年经历,父亲的笑话折磨了他半生,亦造就了他的性格。所幸的是,他有懂事的孩子、体贴的妻子、默默付出爱他的母亲,以及对他一直关怀的朋友。使他一直被保护,被照顾,被治愈。孩子的成长终将令安康安心,不再步他的后尘。
我们并非蔡耀庭、许安康,我们却又皆是他们。生活的艰辛、童年的伤疤,跨过去了便是故事,跨不过去便是事故。多少个彻夜难眠的夜晚,独自疗伤的经历,被现实狠狠地打一个耳光之后,次日还要像被打的小媳妇般主动向其示好,与它和谐共处,只因我们身后还有需要我们守护之人。
秋姨的豪赌,是对命运不公的反抗,是不服输,不认命,对自己悲惨人生的抗衡。我仿若看到一个瘦小却又坚强的女人,亦看到了周围善良的邻居,那一张张质朴纯真的脸庞。
和我同龄的一个小时候的玩伴,妈妈有点不太聪明,说话做事都差别人一截,爸爸辛辛苦苦把姐弟两拉扯大,以为可以放心了,18岁那一年,他开着拖拉机倒车,身后是一个深沟,不小心把油门当作了刹车,他永远留在了18岁。过年时再遇到他的父亲,40岁的人看着像60岁,眼里没光,浑身是酒气,我知道他的世界支柱已经塌了。
命运的作弄让他娶了不太正常的媳妇,捧在掌心的儿子也这样没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命运他从来不在乎你公不公平。
七朵金花令我感到莫名的亲切,她们不服老,从小相信菩萨到老开始质疑菩萨,后代的难处让他们觉得菩萨不公,甚至要赶通宵去菩萨“家里”理论,既莫名好笑又觉得暖暖的。
我未曾见过我的奶奶和姥姥,她们皆因意外或得病过早离世了,他人每每提及此长辈,我皆觉遗憾,未能真实地感受到隔代亲的爱。作者的描述中,我仿若看到了她们若是在世也会做类似之事来爱我。
莲姨的坚持原则,是对生活失望后勇于面对的勇气,是对生活的不服输不妥协,是看明白后仍对其保持热情。
整本书的描写充满了沿海的地域特点,打开了我这个 20 岁之前未见过海之人对于海边人们日常生活的好奇。
上一代人生活在充满苦难和不公的时代,小小的东石镇,曹操的丧子之痛,黑昌和父亲的遗憾,蔡耀廷和许安康的中年落魄,秋姨莲姨的意外祸事,七朵金花子孙艰难,每一个对命运不公都是从妥协到反抗再到解脱和命运和解,是什么让他们蜕变的?是爱吧!
东石镇一个充满了爱的地方,曹操每天的问候,台风天的赶人,全村人对秋姨的关心和帮助,这里有家庭的爱,父母的爱,邻居的爱,甚至有点羡慕作者,生活在此处就算浑身伤痕也能被治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