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扉页介绍《毛毛》是现代人诠释时间的最佳读本,表达了作者对人类的无限挚爱和对人性回归的强烈渴望,是一本能感动所有人的书。初读这本书,我重在关注它的情节,一目十行,睡前读一会儿,两三个晚上就看完了。最大的感受就是想象挺离奇的。
上个周末完成班主任的学期大工程——期末评语后,我又翻开《毛毛》细读起来。当我逐字逐句地边读边批注时,书中的很多地方都引起了我的深思,以致于我不自觉地反复回读。
书的第三章《一场假的风暴和一场真的雷雨》中,要下暴雨前,孩子们来圆形露天剧场废墟找毛毛玩。他们玩了一个特别令人着迷的游戏——假想了一次冒险的航行。文章细致地描写了各个角色在这次航行中的表现,他们玩得十分投入,以至于忘记了真正的闪电、雷鸣和暴雨。
读到这儿,我想到了我带的这班一年级的孩子。操场上的一只蚂蚁、一片树叶、一根木棍、一颗石子他们都不会漏掉,他们会蹲在地上反复摆弄,上课铃响了还不愿走。课堂上,我经常发现有些孩子埋头在课桌下玩得不亦乐乎,走过去一看,往往不是一片碎纸屑就是衣服上抽下来的一根细丝。这些容易被大人忽视的东西,在孩子们的眼中也是一个假想的世界吧?
书的第四章,毛毛最好的朋友——清道夫贝波出场了。他扫马路时,动作很慢,但是连续不断,每迈出一步,就喘一口气,每喘一口气,就扫一下。于是,迈一步,喘一口气,扫一下;再迈一步,再喘一口气,再扫一下。当他有时抬头看时,觉得前面的路还是那么长。此时他精疲力竭,全身软绵绵的,气也透不过来,根本干不下去。
后来,他改变了想法,每次扫只想下一步,下一口气和下一扫帚,不去想整条街道。他觉得这样想就会感到愉快。扫着扫着就会猛然发现,整条街道已经被一下子一下子地扫完了,而自己一点儿也没发觉是怎样扫完的,并且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此时,我想到这段时间的焦头烂额,想起班主任要交的一大摞记载,语文教学的各项资料,55份需绞尽脑汁的评语,就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只想躺平、摆烂。然而那些要交的东西还是在那,没到退休,我还是得去做。
我是不是也可以向老贝波学习?先不去想所有资料,而是按照要求上交的截止日期按轻重缓急排个序,当天的任务完成时,就可以松一口气。学期结束,这些任务是绝对会完成的。这样想,我是不是做事时心情就会美得多?
书的第三部分,毛毛从时间老人那里回来后,发现朋友们都不来找他玩了,他们都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享受工作的贝波现在工作的目的只是为了节约时间;快乐、自由、富于幻想的吉吉虽然很富有了但没了梦想,想象力匮乏,生活像地狱一样痛苦;喜欢跟顾客闲谈的理发师弗西越来越神经质了,怜贫惜老、富有人情味的小酒馆老板尼诺也变了;脸上的笑容早已无影无踪,机械地忙着收钱、找钱……
那些善于发明玩的新游戏的孩子们呢,则被送进了“儿童之家”,只准玩那些有助于学习的游戏,玩那种对将来有好处的游戏。他们的面孔也一张张渐渐地变得像节省时间的小大人了。他们厌烦地做着人们要求他们做的事情,感到无聊,心中充满敌意。即使有时候无人管,他们也想不起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拉先生说,他们这样下去就会生病。起初看不出什么,但有一天,他会忽然犯懒,什么都不想干,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心中变成了一片荒漠。他不再愤怒,也不再有热情,不再感到快乐,也不再感到悲哀,不再会笑,也不再会哭……
读到这些地方,我的心不禁一阵阵颤栗。读完后,我又观看了西班牙动画短片《Alike》,更加心潮起伏。这部8分钟的片子无一句台词,却凭着其深刻的内涵获得117个奖项提名,并在国际上斩获64项大奖。
影片中的小男孩,上学之初是带着乐趣和好奇心的,即使被书包压倒,摔在地上也能马上爬起来。后来,错误的教育方式扼杀了孩子学习的天性。在那个灰色的世界里,他身上的颜色也越来越淡。看着街上来往的提着公文包匆忙行走的人群、那位父亲越趴越低的身姿、孩子逐渐规范的字母书写,我只能长叹。教育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此时,我又想起我那绞尽脑汁的55份评语,很多孩子都被我圈定入学后很有进步。因为他们上课坐得正了,不玩东西了,不随便讲话了,不敢发呆了……当我在为努力后孩子们懂规矩了而沾沾自喜时,是不是也忘了孩子的天性?
这段时间,新课上完后,为了复习,我布置了给生字注音的练习。白天在校学习一天后,晚上回到家里,家长们又要拿出书,一遍又一遍地帮他们巩固。即使生病在家,老师、家长也生恐他们掉队。
小牛长大了,跟大牛一样生活,小鸡、鸭、小猫、小狗等长大后它们的生活都不会改变。我们人类呢?我们长大后,有几个的生活跟父辈一样?我们的生活充满着无穷的变数,因为我们有着漫长的童年,我们有一个长期的学习过程。
在这个内卷严重的时代,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思考一下:时间就在生命,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既然学习是终身的,为什么我们非要把孩子从小就变成学习的机器?
小时候学习《拔苗助长》时,觉得那个拔苗的人就是个大傻瓜。那我们现在又比那个拔苗的傻瓜高明多少?
合上书,我惊觉,我自己不也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灰先生?我们的家长呢?我们这个社会的其他人呢?我们何时都受了灰先生的蛊惑,成了时间的窃贼?
冬天已经来了,多彩的春天应该不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