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爸爸爸》有感
“寻根”一词最早由作家韩少功在《文学的“根”》中提出并详细阐述。不久,他便发表了小说《爸爸爸》,在理论和实践上宣告了“寻根文学”的崛起。它采取了类似于荒诞的寓言体,极具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文章通过描写一个封建落后的原始村庄鸡头寨的历史文化、风俗变迁,反映了在那个时代边远地区的一种封闭、愚昧、封建的民族文化。该小说人物众多,且色彩鲜明,共同勾勒出了边远封闭山村的生活。有些人在这样的生活中企图改变,努力挣扎却无可奈何。村子的悲剧无法改变,人也无法改变。
小说刻画了一个先天畸形儿——丙崽。在鸡头寨人的眼中,丙崽是一个“未老先衰”却总也“长不大”的小老头他只会反复说两个词:“爸爸爸”和“x妈妈”。但就是这样一个外形奇怪、语言不清的人却成了全寨人的救命稻草。人们把他仅会说的两个词当成阴阳二卦,以此预测寨子的凶吉。作者为丙崽设计了一连串的传奇事件以增强这一形象的“巫性”。他历经了几次劫难但最终都化险为夷:第一次劫难是丙崽被当成牺牲品祭谷神,正要行刑时,天上劈下一个炸雷,祭祀活动就此中断,丙崽得以捡回一命;第二次劫难发生在战败后,两个村民将战败的原因归罪于丙崽,想要将他推下山崖以此泄愤,但是仲裁缝及时出现并阻止了这一行为;第三次劫难则是丙崽被仲裁缝灌了半碗雀芋草熬成的致命毒汁后并未死亡,反而连头上的脓疮也治愈了。丙崽实际上是人类自身顽固不化、浑浑噩噩的象征,而他的丑陋愚昧实则是人类自身丑陋愚昧的缩影。当寨子里的人或死或迁之后,只有本已喝下毒药的丙崽幸存,执著而顽强地喊着“爸爸”,似乎暗示着传统文化的陋习是极难根除的。
作者从个体生命和种族生命两个方向对鸡头寨的存在作了剖析。比如,丙崽仅会的两句话实际上包含着人类生命繁衍最基本的信息。丙崽母亲用“剪鞋样、剪酸菜、剪指甲”的剪刀剪下脐带为人们接生,“也剪出山寨一代人,一个未来”,这似乎意味着生命延续的顽强坚韧和无理性。鸡头寨遇到丰年就会多生孩子,而人多粮少时遇到荒年就会面临饥饿,然后老弱又会集体殉死,这种循环往复暗示着生命延续的荒谬。殉死的老弱面向东方集体而坐,虽然是本部族的风俗,但也让读者将个体生命与种族生命间生命本体的神秘感应联系起来。而生活在鸡头寨的人们对历史富有特色的处理,以及他们被迫迁徙前唱的欢快的歌曲,又让读者体会到:无论外界多么艰难,生存多么荒谬,生命本身总是川流不息的。
诚如马尔克斯所说:“一个真正的民族作家,不仅要正视本民族由于遗留的原始性所带来的现实尴尬,更要展示古老与文明的碰撞,从而呼吁本民族的变革和更新。”因此韩少功才会想要以“非现实”的魔幻的叙事方式,讲述民族国家艰难演进过程中无法避免的困境。屈原笔下的楚地是飘逸浪漫的,沈从文的《边城》宛若一个独立的美好天地,而《爸爸爸》中的鸡头寨则是愚昧、落后和麻木的代表。作者通过对当地神话传说的再创作,使人物和情节具有魔幻的特点,成功塑造了鸡头寨这一象征着巫楚神秘文化的独立空间,同时,通过对原始或半原始文化的开掘,寻找民族精神,从而达到文化寻根的目的。
文章的奇异荒诞是无知、保守、愚昧、封建思想的另一种呈现,而看起来魔幻的东西却是现实的反映。“丙崽式”的畸形文化看似无法根除但却可以改变。只要你能发现问题,吸取前面的教训,并做出应有的改变,努力向前发展,那么丙崽娘用剪刀剪下的那一个又一个希望,就会在前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