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一书与《霸王别姬》都出自作家李碧华之手。但我认为此书与《霸王别姬》一书相比少了许多的惨烈,悲壮与仗义,更多的是男女情情爱爱的痴缠。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起伏,没有笔触细腻的抒情,仅仅通过交错的时空将香港石塘咀红牌阿姑如花和南北行富家公子十二少陈振邦的情爱纠葛与五十年后报馆广告部副主任袁永定和娱乐版名记阿楚凌楚娟的现代爱情相联结,却让人久久难以释怀,心生悲凉。
如花与十二少相爱,迫于现实的压力,两人约定共饮鸦片赴黄泉,上辈子情缘缠绵悱恻,如花在地狱久久等不到十二少,便以牺牲来世的阳寿为代价来到人间苦苦寻找昔日情人,在袁永定和阿楚的帮助下,循着线索“三八七七”见到了当年反悔苟活下来的十二少终心灰意冷,便抛下当年的万分珍惜的信物——胭脂匣子悄然离开。
其实初读此书,我便一直在猜想着结局,以为那袁永定便是如花苦苦寻找的十二少。当看到袁永定赞叹十二少送如花一个生花扎做的"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的对联花牌时,我还在暗想作者这般写,来日如花得知袁永定便是十二少时定会万分失落。毕竟十二少风流倜傥,懂得用绵密的花笺,以至情书,会送各式礼物:芽兰带、绣花鞋、襟头香珠、胭脂匣子、珠宝玉石,甚至铜床以博芳心;而袁永定是一个无趣甚至古板之人,送情人卡予女友,写错一划,也用涂改液涂去重写,甚至不晓得随意所至,一切平铺直叙,像小广告,算准字数交易。谁知最后如花面对的竟不是袁永定,是一个家道中落,混迹在群众演员中勉强度日的老人,是一个苟活在人世间的昔日情人,是一个让如花死心离开人世的十二少。如花独自来到人世间寻人无助已是悲凉,此番更觉凄惨。
我敬佩如花的长情与刚烈,但也惋惜她被爱情完完全全地蒙蔽住眼睛。通过现代的眼光看来,十二少仅仅是一个依仗家里势力才活得阔绰倜傥的公子哥。一旦离开家里的庇佑,就一路落魄,需靠如花养活,自己也不知上进,甚至靠吸食鸦片来一味逃避现实。而如花尽管是个风尘女子,却自小灌输礼仪知识,出落得大方、细致、言行检点、衣饰艳而不淫。俗话说“戏子无情婊无义”,但是李碧华笔下的人物总是从中跳脱出来,蝶衣小楼情比金坚重情重义,如花更是将爱情当做人生的全部,这番痴情写就了来世悲凉的相见,如花对爱情近乎偏执的忠贞换来的却是十二少的害怕与退缩。
而书中另一位与如花相隔五十年的阿楚确实另一种性格,阿楚追求独立平等,在阿楚那里工作似乎总是比男友重要,但这样偏偏让袁永定和她的感情日益稳定。这让我想起《简爱》里的一段话:“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方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地相依相惜,因为过强的对手让人疲惫,太弱的对手令人厌倦。”如花,是付出过多的那一方,甚至将自己套入爱情的困囿。爱情的天平失去平衡,如花是从天平上狠狠跌落的一方。而阿楚却用自己别样的方式,与男友之间或平平淡淡或小打小闹,慢慢寻得让天平平衡的最佳位置。
我也好奇如花为何偏偏会爱上十二少,死心塌地地爱,以生命为代价地爱。如花作为红牌阿姑,身边自是不缺富贵公子或是权势贵族,何以十二少能博得芳心,让如花不求为妻,甘心为妾沦落市井。直到看到如花的这番话:"我晓得以白牡丹或银毫香片款客。我百饮不醉。我对什么男人讲什么样的话。但不过是伎俩。美貌也是伎俩。"如花对于别人看得太过于通透,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在讨好男人,习惯了将一切当成伎俩,通过伎俩谋生,通过伎俩保全自己。但是十二少许下的诺言让如花不再使用伎俩,是如花用自己的真情实感相待,如花渴望的平淡生活似乎在十二少这里找到了着落。对于爱超出常人的深情与执着映射出如花本身生活中爱的缺失。
书中大多通过侧面来描述如花情深之处。当十二少为她放弃了一切,却又终逃不过走投无路的困扰时,爱情越浓,在那么艰涩的日子里,如花也没有发过脾气。如花对袁永定说过:"我生气没有‘样子’,只有‘心情’。我不晓得发泄。因为我自小没有生气的权利,没有父母供我撒娇,或弟妹给我使唤。稍懂人性,已在倚红楼三家手底下成长,接受一切礼仪训练,也没有生气之经验。我的专长是卖弄风情,我的收获是身价日高。”但是当十二少对如花提出分手时,如花生气了。仅仅是生气这一个小点,就足以体现出如花对十二少投入的深情。爱情使如花改变,让如花的性格从自小的环境中剥离出来,慢慢展现出如花的真性情,她也是一个会因为爱人的抛弃而生气愤懑的女子,此番便是动了真情,这真情倒也成了如花一生深深的羁绊。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结尾处的歌词略显讽刺,如花偏执的深情我是拒绝的,十二少的胆怯退缩我是鄙夷的。我不求爱情轰轰烈烈,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平平淡淡便好。
算了,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在空口说大话。行文多有逻辑不通之处,也不想回过头来细看,仅想记录点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