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慧
据医书所载,鼠疫杆菌永远不会灭绝,也不会消失,它们能在家具、衣被中存活几十年;在房间、地窖、旅行箱、手帕和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有一天,鼠疫会再度唤醒它的鼠群,让它们葬身于有座幸福的城市,使人们再罹祸患,重新吸取教训。
——阿尔贝.加缪
花了三天时间看完了加缪的《鼠疫》,想起去年来势汹汹的武汉新冠肺炎疫情,想起全国人民抗击疫情居家隔离的生活,想到每天出门必须戴口罩的日子,想到这几天南京的又一波疫情,不由得对这段话感同身受,对这本小说也就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实话实说。一开始看这本书,没翻几页时我就有点晕头转向。贝尔纳.里厄、米歇尔、奥东、雷蒙.朗贝尔、让.塔鲁、梅西埃、帕纳鲁、约瑟夫.格朗、柯塔尔、里沙尔、卡斯特尔……这些一开始就在小说中出现的人名记不住几个,所以对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压根儿对不上号。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我连好记性都没有。没办法,只有拿出纸和笔,一个一个记下来,职业、 性格、……然后对照着看,一边看一边再补充记录。这样,捋清了人物关系,思路就清晰了许多。(这个方法推荐给跟我一样稀里糊涂记不住外国人名字的同款人哦)
看完这本小说,感慨万千。这本书不是有关真正鼠疫的记录,而是作者借助这个故事展开的关于人,关于社会,关于制度的讲述。作者加缪以里厄医生作为主视点出发,叙述整个阿赫兰市鼠疫期间的历史和故事。语言朴实,没什么华丽丽的词语,只是讲述事件,例举疫情中人们的行为,然后进行解析,得出结论。我以为,不加以任何的褒贬是小说的精妙之处。
它的精妙之处还在于,用记录鼠疫历史的外部环境,来描写阿赫兰封城背景下形形色色的人物,然后赋予了各种人物真实的人性。小说没有特意去树立英雄人物,没有神话人的伟大,没有特意宣扬高尚或是卑劣,一切自有读者去想象和评价。
总之,我认为,这本小说中描绘的人物都是人在这个世界中真实的样子。他们就像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同事、朋友和家人,在平淡的生活里过着普通的小日子。可是在灾难来临之际,一个个感人的故事就在身边发生,很多人都闪现出人性的伟大,等到回归于正常生活,他们也回归于普通。
里厄大夫作为故事的叙述者,是以作者的形式存在。他第一个发现鼠疫,第一个警示众人。他不眠不休地照顾病人。
他一直在瘟疫期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比常人更加的冷静。鼠疫结束,他也失去了爱人和朋友。最后,他漫步在欢庆的人群中,自己却被巨大的悲伤和孤独笼罩。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悲壮。这个词也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84岁高龄的钟南山连夜乘车赶往武汉的画面。
塔鲁在小说里应该算是最有英雄主义色彩、人道主义精神的人物了。他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可他却选择出走放弃家庭。他组织志愿队,不断地跟鼠疫做斗争,不断地带领人们反抗。工作期间,他和里厄成了真正的朋友。在封城结束时,自己却感染鼠疫而死。他说,明知没有上帝,我却想做圣徒。所以,我坚定地认为,塔鲁就是英雄,他就像在武汉疫情里那些呕心沥血、默默付出的伟大人物。
牧师帕纳鲁死了,生前他布道,和里厄争论,用宗教的罪与罚来对鼠疫做解释;他说信仰给人信心,人世如海,全是未知,只能用信仰做锚。可他看到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被鼠疫折磨至死后,打破了他的精神支柱。因此死后他的诊断书上写着:死因未知。最后的结局是他死于固执,死于他的信仰。实在让人有些感慨。
柯塔尔在小说里是个有些荒诞的角色,他酗酒、颓废、逃避一切,在瘟疫之前还曾自杀,却在鼠疫中幸灾乐祸地生活。他的生活本来就是灾难,所以鼠疫对他而言就不是灾难了。“我发现我在鼠疫中过的挺好。”之前怕被警察逮捕,鼠疫中警察没空管他,他开始花天酒地,投机倒把。当鼠疫结束,又得活在惶惶不可终日里,他的精神崩溃了,于是他疯了。
记者朗贝尔来到这个城市,赶上了鼠疫封城。他的女朋友远在巴黎等着他去约会,他懦弱、自私,所以他一直想拖关系逃出去,不惜动用黑白两道。但他还有良知和一颗正直的心,后来受身边人感染,心态逐渐发生变化,也参加了志愿队,把自己当成这个城市的一份子。这个人物真实极了,像极了平日里我们身边的许多人。只要有人带动和引领,愿为他人服务的精神和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就展现出来了。
格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务员,是最接近我们普通人的存在。他老实、善良,即使遭遇不公平的待遇依旧认真工作,并积极地加入了志愿队。每天很累,却坚持写书的理想,在繁忙的生活中寻找美好,寻找幸福。他最后也得了鼠疫,却幸运地活了下来。我想,作者这样安排是为了给我们这些如他一般的小人物一些美好的希望吧。
预审官奥东先生,在儿子死了后,也自愿加入志愿者队伍,最终也献出了生命。卡斯特尔医生,迅速研制血清,以应对疫情,最终也死于鼠疫。……
小说里,我们看见人性之善,也窥见人性之恶。首先,是政府部门面对疫情行动迟缓,官方报纸信息虚假,才导致了更严重的灾难。这本身就是“鼠疫”,就是灾难。而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大难临头时,有人失去信心,及时行乐;有人趁火打劫,哄抬物价;有人自暴自弃,听天由命;更有甚至,满怀仇恨,打砸抢杀……人性之恶尽显。不过,生活中更多的却是如里厄、塔鲁、朗贝尔、格朗、卡斯特尔一样的人,他们积极地和鼠疫做斗争,默默奉献着自己的能量。我发自内心地向这些闪闪发光的普通人致敬。
小说中塔鲁说:“每个人心中都潜伏着鼠疫。”是的,唯愿生活中的我们一直保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