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第三人的角度讲述了主角上校浮浮沉沉的一生。他年轻的时候在抗日战争中做过卧底,当过国民党军队的上校,救过共产党的大领导,做过军医,有一套金子做的手术刀,救了无数人。他回到村里以后,村里人好奇他为什么放弃外边大好的前程,一边说闲话埋汰他,一边受他的照顾。在村里,他救过喝农药自杀的老人,也接济过穷苦人家。后来发生文革,他被红卫兵批斗,割了一个叫"小瞎子"的红卫兵的舌头,挑断了他的手脚筋,逃了出去。后来,上校被爷爷举报,被抓了回来,在批斗中疯了。爷爷并不是个坏人,相反,他给了我全部的温暖和爱,而且爷爷知识丰富,思维清晰,坚定果敢。
原来,上校为了保护一个被人侵犯又爱上他的女孩,从没告诉过她那个残忍的事实。那个女孩一直以为自己在和上校谈恋爱,其实并不是。上校从前卧底被日本军俘虏的时候,身上纹上了一个耻辱的记号,他决定不结婚。女孩误会他无情,四处控告他,他才回到了村子。大家都叫他太监,他可以隐忍,却无法忍受,别人看到他耻辱的印记,这也是他对红卫兵"动刀"的原因。一个宁愿把秘密守到死,把自己逼疯了的英雄。他疯了之后,那个女孩,照顾了他半生。
本书我有一些喜欢的句子,摘抄如下:
“做人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
“人世间就是这样,池塘大了,水就深了,水深了,鱼就多了,大鱼小鱼,泥鳅黄鳝,乌龟王八,螃蟹龙虾,鲜的腥的,臊的臭的,什么货色都有。”
“他像一座尘封久远、织出多个鬼故事的老房子,你怕它又忍不住想进去看。我像三月里的桃树,一夜之间变成一幅画、一本诗,花枝招展,灿烂得连自己都不认得。”
“子弹是不长眼的,刀子是认人的,而人总是做不到刀枪不入。”
“俗话讲不怕老只怕小,小鬼作恶老鬼哭。”
“我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是一种夜色也有重量、形状和气味的滋味,像没睡在床铺上,是睡在黑色的空气上,睡在一堆目不暇接、纷乱和狂热的思绪里。这些思绪互相仇恨,穿着黑衣围攻我,让我虽然一动不动却累得不行,好像血液的流动需要齿轮转动才能带动。”
“大人很怪的,平时总教育我们要诚实,讲真话,不能撒谎,自己却经常鬼话连篇。大人就是这么奇怪,总跟小辈子对着干,好像养我们就是要养一个对手。”
“他该难过的都难过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好似不会哭又好似不敢哭、不肯哭,哭得乱七八糟的,时而呜呜咽咽,泣不成声,时而吭吭哧哧,怒气冲冲。我也想象不到这个样子的上校:这么伤心的样子!这么委屈的样子!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是我在村里最后一次见到他,月光下,他面色是那么苍白凄冷,神情是那样惊慌迷离,步履是那么沉重拖沓,腰杆是那么佝偻,耸拉的头垂得似乎要掉下来,整个人像团奄奄一息的炭火,和我印象中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像白天和黑夜的不同,像活人和死鬼的不同,像清泉和污水的不同。”
“箱子里的钱是越多越好,心里存的事是越少越好”
“看你笑的样子,像钻进了新娘子的被窝里”
“人和兽之间,只隔着一团愤怒,像生死之间只隔着一层纸”
“年轻人容易心碎,老年人容易嘴碎。”
“一分钟的和好抵得过一辈子的仇恨。”
“人要学会放下,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
“人活一世,总要经历很多事,有些事情像空气,随风飘散,不留痕迹;有些事情像水印子,留得了一时留不久;而有的事情则像木刻,刻上去了,消不失的。我觉得自己经历的一些事,像烙铁烙穿肉,伤到筋的疤,不但不消失,还会在阴雨天隐隐疼。”
“当一个人心怀悲悯时就不会去索取,悲悯是清空欲望的删除键。”
“心有雷霆面若静湖,这是生命的厚度,是沧桑堆积起来的。”
“出租车司机会忘掉所有乘客,除非你把钱包落在他车上,他没收也好,归还也罢,都是他美好的回忆。”
“没有人会忘掉自己的宝贝藏在哪里,也没有人会忘掉刺穿自己心的箭。”
“生活像人,有时或有些是让人爱的,有时或有些又是不让人爱的,甚至让人恨。”
“穷人区是大海湾,漫无边际,富人区是小湖泊,一小时可以绕一圈。”
“爱人是一种像体力一样的能力,有些人天生在这方面肌肉萎缩,而有些人天生肌肉发达。”
“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是钱。”
“小慈悲是同情心,是眼里冒出来的,触景生情,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成流。大慈悲是责任心,是心底长出来的,因缘而生,细水长流。”
“也许生不如死的生是最富有生命力的。”
“人比人气死人,我不跟人比,只跟自己比,幸福是养自己心的,不是养人家眼的。”
“世上最无情的是老人,其次是有钱人。老人因为怕死或者不怕死而变得无情,有钱人因为可以用钱买到无情而变得无情。”
“多数人说了一辈子话,只有临终遗言才有人听;如果临终遗言都没人听,这人差不多就白活了。”
“生活是如此令人绝望,但人们兴高采烈地活着。”
“生活摧残了他,让他过着活鬼一样的生活,也让他穿越了生死恐惧和世态炎凉,变得大彻大悟,笑傲江湖。”
“没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
6到9岁的那3年,我是和姐姐一起被爷爷带着的,奶奶我没见过,因为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就去世了。爷爷是个非常勤劳的人,他带我们两姐妹的时候已经80岁了,但是挖土,种地,上山砍柴等他都能做,他就是闲不住,他总说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在他的要求下,我们学会了很多家务活,洗衣服,砍柴,煮饭菜,种地,插秧,收稻谷,晒干菜,送粮谷。那时候力气小,有一次,我们煮了一锅南瓜,怎么也提不起来,后来是和姐姐一起抬下来的。爷爷经常把红薯,土豆藏在灶灰里,但是灶灰盖不住香气,放完学回来,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红薯或者土豆,浑身都舒坦。爷爷常常跟我们讲一句话:“口如灶门,丢进去什么什么就没了”,所以我长到现在,也几乎不吃零食。记忆里,爷爷是个乐观的老人,满脸慈祥的皱纹,他不喝酒,不打牌,抽烟用的是那种长枪似的自制的水烟,在黄昏的阳光里,他常常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发着呆,夏天,他还爱打赤膊,他的背总是挺得很直,肩膀上有小拇指大的一小团肉肉,我那时候常常喜欢去捏,然后问他痛不痛,他总说,那是多长出来的肉,是感觉不到疼的。在爷爷去世的前几个月,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他总说床上有水,冰得很,我就睡他脚边,给他暖脚。他大便不能自理,需要用筷子帮忙扣出来,我也会帮他。有一天,他突然神智清明,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保佑你考上大学”。几天后,在学校读三年级的我,接到通知爷爷去世了,回家的路上,我的腿一直发软,好几次摔倒在田埂上。爷爷去世几个月后,跟我相依为命的姐姐喝农药自杀了。
有的人出生在好人家,一世过得很顺利,出生的起点,是别人努力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点;有的人一出生,好像就是来还前世欠的债,没有还完,是不让你走的。
多么庆幸,我的人生是缓慢向上的斜线,总是今天比昨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