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哲学家冯友兰先生有文章曰:“稽之往史,我民放若不能立足于中原,偏安江表,称曰南渡,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
起初看到《野葫芦引》 系列书,我以为是写有点类似沈石溪的《斑羚飞渡》有关动物的感人故事,尤其是看到第一卷书名《南渡记》。慢慢看了下去,原来全册书是写盂樾教授一家以及与孟樾关系匪浅的人物的事迹,背景正是令我们整个中华民族倍遭欺辱和蹂躏的抗日战争,日本侵华下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南渡记》前两章的方壶流萤在嵋和小娃心中则成为遥远的梦,不复存在了,这是日本侵入北平后嵋和小娃的真实感受,这亦是他们姐弟俩在之后的遭遇,待到再回来时,他们早己长大了,美好的童年永远流逝,只能变为记忆藏在心底。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少年时代就在动荡中消磨,悲从中来,怅悃少年时今已不复存在,不论时局环境如何变化,他们依旧又艰难的生长着,就像贫瘠土壤中努力攀爬的野葫声。北平沦陷,吕清非老人的自杀,以一死拒任伪职,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将在日本鬼子的魔爪下残遭蹂躏。之芹是一个对人生充满憧憬而在奔驰的火车中撇下了躯壳的姑娘,李之芹终于没能踏上自由祖国的国土,没有能看到蝴蝶泉。这不仅是异乡之叹,更是为她即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惋惜。
《东藏记》快翻完了,我的另一个喜爱的人物卫葑之妻凌雪妍魂断飘落的水花之中,葬在她墓旁的还有那条救她而一同落入水中的小狗柳。在祖国的大地上,人们和各样的不幸,苦难和灾祸搏斗着,继续生活,继续成长,一代接着一代。
除仍在创作的《北归记》,我已经翻到了《西征记》的最后一页。前文澹台玮对苦留苦笑道:“因为你的名字叫苦留,苦苦地留下了。”而苦留叹息道:“福就留不下。”这似乎是预兆。澹台玮因为爬到树上用电缆来接好电话线而重伤受弹,抢救后不幸牺牲,为世界和平而贡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玮玮用他全部二十岁的青春,留守在那一片奇妙的土地上。读到这些人物不幸的遭遇,我的心像被紧紧揪住了一样,像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死死压着,我的心情十分沉重,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合上书,一个人缩在床角慢慢回味,真的满是不舍,想着之芹、雪妍、玮玮他们的不幸,他们真的好年轻好年轻啊,我早已是泪流满面了,特别难受,更是为他们叹惋。哭其不幸的遭遇,似乎与他们有了更深的情感共鸣。
《西征记》最后,他们八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明仑大学全部师生陆续登上归途。期待《北归记》,那又是怎样的历程呢?
这几册长篇小说的作者正是冯友兰先生之女 家璞, 我尤其喜欢看她的文章,更推崇作者的人格品行,视作好榜样。读完她写的后记,我更加清楚地可以感受到宗璞先生创作的不易。“一个只能向病余讨生活的人,又从无倚马之才、如椽之笔,立志写这部长篇小说《野葫芦引》,实在自不量力,只该在挣扎中度日。”“我写得很苦,实在很不潇酒。但即使写得泪流满面,内心总有一种创造的快乐。”“一点一滴,一字一句,终于酿成了野葫芦中的一瓢汁液。”“路还长着呢,只不知命还有多长。”又曰:“ ‘驱敌寇半壁江山囫囵挑,扫狼烟满地萧索春回照,泱泱大国升地表。’《西尾》这几句词,正是我希望表现出来的一种整体精神。” 先生二十多年来呕尽心血,皇天不负苦心人,《西征记》终于脱稿了,期待《北归记》的出版,在此祝贺。
宗璞先生是时代的记录者与倾诉者,读书的人并非只有同辈,因为民族的苦难是要传承下去的,真实的刻印在民族魂魄间的历史并不会变。尚且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且暂封一段记忆,而后静待《北归记》的脱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