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女》读后感
我看到有人比较大仲马和小仲马父子俩的文学成就,大家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抽象来说,像是这样的画面:
大仲马:“我有《基督山伯爵》!”
小仲马淡淡一笑:“我有《茶花女》。”
“我有《三个火枪手》!”
“我有《茶花女》。”
“我还有……”大仲马想说《亨利第三及其宫廷》
“我有《茶花女》。”
大仲马最后感慨:孩子,我最好的作品是你——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子!
开个玩笑。
这句话,我们当然应该理解成,小仲马出息了,父亲很骄傲。不管父子俩谁高谁低,从这些讨论来看,《茶花女》确实是不朽的作品,大仲马本人也极为认可。
那么,《茶花女》究竟写了啥?
男主人公阿尔芒家庭背景良好,是个放浪形骸的青年男子。他父亲是某城市总税务官(没记错的话),母亲早年离世,给他留了遗产。他每年可从父母处获得八千法郎年金,供他舒适生活。他在巴黎获得律师资格,但不急于工作,整日与朋友寻花问柳。
女主玛格丽特,巴黎名妓,绝色美女,有着与她的职业并不相符的气质和思想。她总是随身携带一束茶花,慢慢地大家都叫她茶花女。巴黎的上流社会里,无数达官贵人为她倾倒。
这样两个人,会有一段严肃真诚的爱情吗?进而,当玛格丽特决心从良,与阿尔芒共度余生,阿尔芒的家庭,或者更确切地说,世俗个社会愿意接受吗?这就是《茶花女》讲述的故事,也是小仲马想探讨的两个问题。
玛格丽特说,她是被命运摆布的女人。确实是的。成为风尘女子,固然不是她本意,爱上阿尔芒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茶花女出身农村,挨了母亲十二年打骂,她像生活在泥沼里,不得已失去身体的自由。做了妓女后,当然也没什么真心朋友,一个又一个的情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那些人挥霍钱财,花言巧语,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排遣寂寞时光。
茶花女为此自卑自怜,每天夜宵、喝酒、狂欢,通过放荡的生活来忘却现实,折磨自己——“像我这样的姑娘,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样表面热闹、实际寂寞的生活里,玛格丽特渴望被关爱:“从前我有一只小狗,当我咳嗽的时候,它总是用悲哀的神气瞅着我,它死的时候,我哭得比死了亲娘还伤心。”这样,你也就能理解,阿尔芒看到她咳嗽吐血,留下了泪水,仅仅因为这,她就爱上这个纨绔子弟。不是她对于爱情太过随意,实在是关心她的人太少了。
至于阿尔芒,他第一次是在时装商店门口遇到茶花女。玛格丽特当时一身白色衣服,阿尔芒隔着橱窗看她选购服装,像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是一见钟情。
茶花女咳嗽吐血,他看了感到难过,忍不住跟进梳妆间,劝她改变生活,不要糟蹋自己。阿尔芒愿照顾茶花女,直至她身体康复。这份柔情,也许是出于酒后伤感,也可能是太过年轻而容易动情,爱慕中混杂着怜悯。
就这样,两人相爱了。他们的爱情,好奇怪,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其他,说不清楚。这份感情里,有欢乐,有悲伤,有纯洁,有欲望,还有同情与怜悯。也可以说是相互需要——在漫漫长夜互相陪伴,让时间不再孤独难熬。
我有时候想,爱情真的很美妙。人海茫茫,大家在街上相遇,互相望了望,也就擦肩而过了。阿尔芒和茶花女原来也是这样的陌生人,他们有各自的快乐与悲伤,两人毫不相干。可是一旦相爱,无论相隔多远,这样两个人互相心目中就神奇地有了对方,从此难舍难分。
肯定是因为这份美妙,茶花女下定决心,告别妓女生涯,与阿尔芒开启新的生活。阿尔芒的收入供他一个人生活固然舒适,但也仅限于此,此外茶花女还欠了不少债务。茶花女不愿让恋人为难,她变卖所有房产和财物、改变消费习惯,重新找了一个温馨的小房子,满怀希望地憧憬未来的幸福。
做出这些改变,对两人来说,当然不容易。很不幸,还有更大的困难。阿尔芒的父亲来到巴黎,他不同意儿子与一个风尘女子结合。这一次,爱情碰到了真正的敌人——强大冷酷的世俗道德。
父亲对阿尔芒说,你像一个时髦人那样有一个情妇,这无可非议,可是你要和她同居结婚,这就败坏门风了,绝对不准这样。父亲言辞凿凿:“只有真正贞洁的女人才谈得上真正纯洁的爱情!” 唉,多么虚伪的道德啊!
老人接着说爱情只是一时狂热,为此断送一生名誉和事业,不值得。“想想你的前途吧,你不可能永远爱着她,她也不会永远爱你,你们两个都把爱情夸大了!”
阿尔芒陷于痛苦,他无法劝服父亲,“父亲的话对所有其他的女人来说是对的,但是对于玛格丽特来说却是错的。”很庆幸,生活对于茶花女留有一些慈悲,至少,她付出的爱得到了阿尔芒的真挚对待。
见劝不动阿尔芒,父亲又私下去找玛格丽特,他指责茶花女凭借姿色祸害他儿子的前途。老人家说,人们不管阿尔芒和你是否真正相爱,不管你是否决心重新做人,他们只会记住阿尔芒竟然和一个妓女在一起。“你们两个人从此套上一条永远砸不碎的锁链”。
他建议茶花女,为阿尔芒的前途牺牲自己的爱情。他还说自己有个纯洁可爱的女儿,未婚夫听说她哥哥在巴黎的不体面行为,威胁要退婚。你忍心破坏她未来的美好生活吗?(老头是认真的吗?这样的未来女婿,你也要?)
茶花女在老人描述的画面里,感受到生活的残酷,但她美好的心灵也激起了一个崇高的想法:放弃爱情,把阿尔芒的前途和她妹妹的未来还给他们。她为这种牺牲感到未曾有过的“圣洁的自豪”。
茶花女回归风尘,因为没把实情告诉阿尔芒,她遭受了恋人的精神侮辱。但是茶花女把这种侮辱视作阿尔芒爱他的证据,她期待着自己越是受到折磨,等阿尔芒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在恋人眼里也就会显得更加崇高。
一年之后,茶花女死了。如果知道只能再活一年,她可能不会放弃这段爱情。但是,“如果和阿尔芒在一起度过这一年,她也肯定不会死得这么快!”只能感叹,命运不可捉摸吧。
回顾茶花女的一生,她因为生活,落入风尘,从此形单影只,孤独迷茫,仅仅一点点的关心与同情,她就献上所有的爱,甚至放弃一切,要与恋人去过平静生活。可惜,因为妓女的身份,爱情和希望,她一个也没抓住。“她为这个爱情遭受痛苦,直至死去。”
可怜的茶花女,她每走一步,都像受着命运的摆布。也许,从让她落入风尘的那天起,她的爱情就已注定无疾而终。是命运的捉弄,也是道德的枷锁,让她与阿尔芒分离。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跳出这该死的命运?
比如,阿尔芒和茶花女统一口径,都和他父亲说,您所言极是,我们决定分手,各自生活。事实上,他们可以乘个游轮,周游世界,再找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年之后,两人带着孩子,回故乡去看老父亲。最终,老人看到孙子或者孙女这般可爱,他会明白,不必执着于所谓的名誉。
相反,如果相处一阵子,真的如老人所说,他们的爱情终究不过是一种狂热。那样也好啊,各回各家,落个清净。怕就怕,当时疯一样追寻爱情,周围人跟着鸡飞狗跳,结果却是梦一场——哪有什么爱情啊,只是年少无知,一时冲动。
毕竟,并不是所有像玛格丽特这样的姑娘都能如她那样为人,也不是每一个纨绔子弟都能像阿尔芒这样痴情。
也因此,小仲马觉得有责任把茶花女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我并不是在宣扬淫乱邪恶,但是不论在什么地方听到有这种高贵的受苦人在祈求,我都要为她做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