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周处除三害》,我在电影院坐了一会,稍微缓了几秒,心里仍在品味,口中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才是电影啊"。不知为什么,想起昆汀的《杀死比尔》,贾樟柯的《天注定》,甚至《王牌特工》、《热血警探》之类,都是八分以上的犯罪动作片。有些场面似曾相似,比如《杀死比尔》里有女主从棺材中自救而出的片段,《王牌特工》里有男主在教堂大杀特杀的镜头……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疑问,这片怎么过审的?
这算是第一个没想到。台湾电影自然无需考虑大陆审查机制,然而最终通过审查并在影院上映,肯定不是审查机构对该片网开一面,或是因为"除恶务尽"的主题,或是其它我猜想不到的因素,本片得以挟带凌厉的血腥暴力进入影院,并且一扫甜腻讨巧的春节档之风,让人顿感寒风扑面的同时,也呼吸到了一口生猛野性的新鲜空气,不由得精神一振。就好像聚会上喝了一晚上低度的葡萄汁,突然干了一杯55度的二锅头,冲劲十足、特别上头。
第二个没想到,是该片融合的元素之多,不但有警匪片、黑帮片、公路片的元素,又探讨了精神控制、宗教信仰、死刑议题,并用"贪嗔痴"统摄全片,基本做到了散而不乱。但是最后爱情元素的添加实属画蛇添足,有冲淡主题之嫌,或许是导演为了安抚观众对主角的同情吧。主角阮经天的表演令人信服,其性格中的癫狂、谨慎与纯真奇异的统在一处,给观众带来一个真实的、特殊的、个体的精神世界。
第三个没想到,其实是本片的高潮戏,也就是灵修堂的虐杀群戏,或许我孤陋寡闻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中文电影里看到有关邪教的情节。邪教一直是社会的毒瘤,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台湾,日本或是美国,都有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记得2014年,山东还发生了一件全能神教在麦当劳餐厅的杀人事件,当时就轰动全国。这部电影里,男主摧毁邪教教堂这段,处理得一波三折,而且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男主先是受骗"皈依",后来发现猫腻揭示真相后却被邪教活埋,男主从棺材里突围而出举枪杀掉教主。这时候,剩余的教众们却若无其事地唱起了邪教主题歌,男主气极而笑,回身制造了名场面:杀掉了每一个执迷不悟的教众,于是乎枪声不绝,血流遍地。
这一段看得我颅内高潮啊。没想到男主会受骗,没想到导演敢如此塑造一群没有灵魂的教众,没想到导演会让男主杀掉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所谓"除恶务尽",在此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几处给我带来启发的画面设计,首先是灯光。电影前半部分,所有的灯发出的都是"横光",在画面中形成了一道道"光剑",甚至是光影的"天罗地网",暗示着所有人物的命运。
第二就是"怼脸拍",这部电影里有太多人物面部的特写镜头了。我有一个私人看法:只有怼脸拍才是最考验演员和导演的拍摄方式。所谓"电影脸",就是一张"真实脸",是一张观众相信的"角色脸",一张仅仅通过面部表情、眼神就能把观众拉到戏里的脸。演员需要入戏很深,这一次,阮经天似乎做到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