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读后感 读书笔记

爱的多重奏读后感

2025-02-25 09:35:09  本文已影响人 

爱的多重奏读后感

阿兰·巴迪欧的小书,本草包当然看的是邓刚老师的中译本……看这个是在翻《花束般的恋爱》影评时偶然留意到书名,发现短小通俗,就课余读一读。很抱歉,我最近好像读了很多关于情感(主要是爱)的东西,所以最近写的东西看上去非常多愁善感,但其实读研已经把我读成了没有感情的t人……根据章节和笔记随便聊一聊:

备受威胁的爱:这一章引用的“蜜糖网”让我想到的是相亲。“蜜糖网”宣称用户可以在上面寻找到一种绝对安全可靠的爱情,然而我们都知道,这是谎话。巴迪欧认为这也是对爱的一种威胁:“于是,人们就可以一方面,在消费的温情脉脉之中准备某种配偶关系;另一方面,在节省和避免激情的同时,合理地安排充满愉悦和享受的性关系。从这一观点来看,我确实认为,在这样一个世界之中,爱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饱受压抑和威胁。”而他认为爱是应当在新奇的冒险中得以体验的,相亲无疑削弱了这种偶然性。诚然,通过相亲成功爱上彼此的眷侣一定会将相亲网站视作他们的丘比特,就连相亲经历本身也成为冒险的一部分;然而对大多数只是在相亲网站上互相“匹配”的人们来说,他们并不经历和体验爱,而在爱情越来越难以发生的时代,我也能体会到巴迪欧所担忧的这种威胁,也就是“没有爱,一座城市将不复存在”。

哲学家与爱情:提到了几个哲学家,首先是怀疑主义和悲观论的叔本华,然后是克尔凯郭尔。克尔凯郭尔对爱情阶段的划分很有意思,其中最后一个阶段——宗教阶段,爱的最高形式,“婚姻不是被视作为对抗变幻不定的爱情而进行的社会关系的强化,而是被视作可以把真正的爱转向其本真的使命”,这和我们常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大不相同。当然,他的观点受宗教影响非常深,在我看来,总是要给爱拔高意义和价值。克尔凯郭尔在实践他的哲学时,因为一种冲突而失败:爱被理性所质疑的、性欲的外在表现,以及爱的宗教意义的冲突。然后是注重共相的柏拉图,以及几乎是和他唱反调的拉康:拉康认为性关系不存在,人处理的只是自己的问题。但巴迪欧指出,拉康自己的观念同样是模棱两可的。因此,他对几种主要观念进行了区分:浪漫主义的,怀疑主义的,还有他自己的关于“两”和差异性的哲学。提问者询问这种哲学与列维纳斯的区别在哪里,巴迪欧表示区别在于列氏的差异是一种伦理经验,而在他看来爱是一种事件。我同样会认为,列氏“爱差异本身”的观点值得商榷,比方说《花束般的恋爱》里麦和绢的感情,那其实爱的是同一性,一遇到他异性,这两人就倒头大睡。当然影视作品里建构的爱情毕竟并非现实生活中的真感情,但我们无法排除的是,爱情中同样存在同一性和爱同一性的成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当巴迪欧说爱是一种建构而非体验时,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讨论,这似乎不是这样的事情。

爱的建构:爱的创造在巴迪欧看来是两个过程:第一,因为爱首先处理分离,因而是关于“两”的关系;第二,因为这种分离,所以需要相遇,爱则在相遇中产生。然而,“爱不能被简化为相遇,而是应该在持续中实现”。浪漫主义的爱是相遇的爱,是关于相互交融的爱,并且这种爱与死亡有深刻的关系。巴迪欧表示:“我认为,必须将这种爱视作一种艺术化的神话,而不是视作一种关于爱的真正的哲学。”他强调爱首先是一种建构,而真正得以持续的爱是一种持之以恒的胜利。而爱的持续则是一个关于爱在生命形式中找到延续方法的问题。继而,提问者和巴迪欧讨论了一种怀疑主义的爱情观,这种爱情观以性的存在来“贬低”爱,认为爱只在于性的嫉妒和欲望。巴迪欧认为性和爱是不同的东西,性关乎身体和物质性,而爱则是一种宣言,他强调在性之中,性的部分恰恰是托付给了宣言式的爱,爱因而不仅仅只是欲望,在宣言中爱得以产生。相对而言的是友谊,友谊因为不关乎性,所以最为理智。

爱之真理:“在我的哲学术语中,我把爱称做‘通向真理的步骤’,也就是说一种体验,在这种体验中某种类型的真理被建构起来。”这种真理是“两”的真理、关于差异性的真理。巴迪欧认为人们在爱中,不自察地爱着真理。关于他的真理观,还有上一节讨论过的爱的建构,我的观点是,巴迪欧强调的“建构”有一个发生的场景,那就是所谓浪漫主义爱情的相遇,一个人遇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他者,他们相爱后建构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然而,爱本身作为一种人类普遍经验的存在,我认为是无需预先被建构的,在我看来爱是大多数人类拥有的本能,我们很多时候并不是后天地习得了如何去爱、建构了爱的行为意义,而是本能地爱彼此(当然,可能更多人会讨论的“健康的爱”还是需要学习的)。回到巴迪欧的论述里,他将爱情的建构归结为这样的过程:首先是相遇,随后是“宣布”,是爱的表白,然后,相爱的事实确定并延续下来,这个确定的开端是在“某个真理事件的建构”中产生的。巴迪欧表示爱的宣言有着自身的危险性,也可以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于是,有了对忠诚和永远的爱的讨论:忠诚显示出,“我爱你”是一种无需任何特殊仪式的保证,但要保证建构一种绵延,从而使得相遇从偶然中解放出来。巴迪欧反对怀疑主义对爱,尤其是对永恒的爱的否定。

当然,这一节最触动我的还是这一段:

所有人都知道,单方面决定终止一段爱情对相爱的人而言仍然是一种灾难,无论想出多么漂亮的借口。在我的生命中,仅仅有过一次,不得不放弃一段感情。那是我的初恋,而我后来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放弃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当我在很久之后仍然带着强烈的感情回顾这段恋情,而初恋情人却已经快要离开这个世界。

可能这不仅仅是与我自身的生命体验直接相关的一种哲学领悟,也是无数人的困惑,因为这种主动或不得已的放弃并不罕有。我在很多年以后才意识到这种放弃的灾难意味,而这是出于对爱的真正认知:当我们经验爱时,我们以自己的肉身领会着这种爱的本能。我们的爱是从自己出发的,所爱之人的一切几乎被我们所享有,但我们和对方之间有着不可被打破的他异性,因为这种绝对的无能为力,我竭尽全力想要理解对方,却无法理解。而在我意识到放弃爱情意味着一场灾难时,我恰恰是从对方的视角出发,感受到了失去爱人和被拒绝的痛苦,也体会到了全情投入的爱无法得到回报时的悲伤。对我而言,这个走出自身的时刻,也接近于真正的爱产生的时刻。我想,我不能再说得更明白了:爱父母、子女或是一个他者也是一样的,当对方心痛不已或遭受肉体的折磨时,那种折磨就仿佛在蚕食着自己一般,能够让我们如此的,那会是爱。

同样,这一章讨论到了孩子问题:孩子是破坏“两”的关系,使之成为“一”的存在吗?巴迪欧认为,孩子可以说是爱的空间之中的一个点。围绕这个在爱中产生的新的点,原先的“两”的关系要重新展开。因为这种“重新”,爱的宣言也要不断地重新宣布,巴迪欧认为这和政治有相近之处,继而有了下一篇讨论。

爱与政治:政治和爱的相近体现在它们是关于真理的学问。基于巴迪欧马克思主义者的身份,他对政治、家庭和私有制的观点还是很容易理解的。首先,他提出了政治作为一种集体性的真理同个体的可能矛盾,然后引出爱和家庭。爱是关于差异的学问,政治则是关于集体能够通向何处,在我的理解中,这是一种差异,巴迪欧也表示爱和政治不能混为一谈。差异具体表现在政治中必然存在敌人,而在爱中不是。巴迪欧表示,“敌人是这样一个人,不论他决定要做什么,无论是否与我们相关,都让我们觉得无法忍受”,政治中敌人的存在是必然的,因为政治必然有明确主张,主张有其对立面。而在爱中,障碍可能存在,敌人却未必存在。“情敌”一词可能和敌人很像,但巴迪欧指出情敌是完全外在的,不被纳入到爱的定义之中。他觉察到情敌和嫉妒的关系,并认为嫉妒不应被纳入爱中,在爱里人要战胜的不是另一个人,而是自己。

“正是因为这一关键点,我不同意如同某些人那样,将嫉妒视作爱情的组成部分。这些人中,最有才华的要数普鲁斯特,在他看来,嫉妒,充满强度和恶意,真实地包含在爱情的主体之中。在我看来,这只是道德观察家和怀疑论者的观点的一种变调。嫉妒是爱的寄生物,却根本不应被纳入到爱的定义之中。”

我感到嫉妒和爱的关系会更加复杂,并不是巴迪欧所言的可以简单地分开的东西。的确,我们不必非得在爱之中假设一个情敌的存在,然而当我们与情敌相遇,促成了嫉妒的产生,它真的完全不被爱所包容和纳入吗?嫉妒似乎是爱的衍生品,因为我们爱一个对象,这个对象同时把爱投向另一个对象,或者是被另一个对象所爱,我们因而不安,对受到威胁的爱感到不确定。但如果如巴迪欧所说,衍生出嫉妒的爱自己就要否定嫉妒,听起来是一场大悲剧。

随后是爱和战争与暴力的问题。爱,在巴迪欧看来,可能是个人生活中最为痛苦的经历,爱有时就会导致矛盾、暴力。而爱和政治的差别正在于此:政治中的对手是敌人,爱的对手是悲剧,而这并非敌人般的“不可调和的敌人”。

关于基督教的上帝之爱,巴迪欧认为“基督教完美地把握到,在爱的偶然表象之中,有着某种不可归结于偶然的东西。但是,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基督教将其归结为超越的上帝。然而,这种普遍的因素,我在我自身之中体认到,我认为这种因素是内在的。但是,一定程度上,基督教将这种因素加以提高,使之朝向一个超越的力量”,他并不赞成爱的经验是关于一个宏大他者的,他认为,这种超越性的爱并非爱本身,宗教对爱的主观创造不感兴趣,这种关于宏大他者的爱是宗教将信徒引向超越性的手段,“下跪的爱不是真正的爱”。考虑到他的马克思主义者身份,我并不知道这种观点会不会对教徒构成冒犯,而我自身没有体验过朝向一个宏大的他者的爱同朝向一个个体之爱的交融与差异,所以我只能说我和巴迪欧的看法会比较相近。巴迪欧同样认为这与爱和政治的关系有相通之处,在论述中,他没有明确提及,但明显地令人想到“五月风暴”。最后的结论则是,爱和政治在这个层面上应该分开:前者是关于差异真理的学问,后者则是对仇恨加以控制的问题。他指出在共产主义中爱的超越成为可能,“当生命在理念的号召下投入到行动之中而获得某种强度,而爱的差异活动则为他带来另一种质的强度,这种回响就在二者之间展开”,巴迪欧自己最后在共产主义中找到了爱与政治的和谐。

爱与艺术:这一章从谈论超现实主义艺术开始。艺术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能够重建事件,这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在这里,“事件”作为一个概念被强调:巴迪欧援引布勒东的话,“事件与爱有着极亲密的联系,因为说到底,爱是这样一个时刻:事件洞穿生命(通过爱的宣言、偶然的事件,穿透了生命的存在,而变成必然的命运)。这样才能解释何谓‘为爱疯狂’”。

布勒东的《那加》(Nadja),一本看上去就很抽象的书。倒是有中译本,是前阵子陷入《坠落的审判》争议中的董强老师翻译的。

巴迪欧说艺术表现的是爱的非社会的一面,超现实主义者对爱的延续并不感兴趣,而对爱和性十分感兴趣。于是在巴迪欧看来,这种被孤立的相遇体现了超现实主义的诗学。他还是觉得,相遇需要被引向建构爱之真理的辛勤劳作之中,在这种劳作当中,人得十分努力,思考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身体力行,并且调整自己的看法。随后他们又开始讨论贝克特的剧作。巴迪欧认为,贝克特的戏剧其实也表现了爱的延续,体现了爱的不变性。最后他们讨论了巴迪欧自己对戏剧的热情,他谈及自己年轻时做演员的经历:“当我年轻时登上舞台之际,戏剧中让我倍感激情的,是一种直接的情感,语言和诗歌中的某种东西几乎是以某种无法解释的方式直接与身体连接在一起。……戏剧对我而言,已经是后来爱对我的形象:因为戏剧是这样一个时刻,在戏剧中,思想与语言以一种不可区分的方式浑然一体。”的确,在戏剧表演中,演员必须同时调整自己的身体和语言,保证动作做对、台词不乱,而即便是言说台词,也要动用声带,采取一种和日常说话完全不同的讲话方式,让台词在剧场内不用佩戴麦克风也能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这需要全身心的配合。至少对我而言,做演员的时候,我必须改变我的说话方式,让它既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闲聊,也不同于诗朗诵(朗诵腔在话剧表演中是大忌)。即便戏剧是“身体化的思想”,仍需反复排练,巴迪欧同时表示,思想并不会在每次排练中到身体中来,思想和空间、动作正是在爱之中建立的关系。可能作为一个有信念感的演员,我们是能够在排练和表演中体会到这种广泛的爱的存在,但这话还是有点太泛泛,有点像是在给爱的排列和演戏的排练做类比——因为他随即讲到爱的反复排练,以及欲望在其中如何不断重生。不过我们可以看到的是,爱和戏剧都有着身体性的一面,也如巴迪欧所言,爱和戏剧、政治、悲剧间有着交叉。

戏剧和共产主义的关系是一个有趣的论述,同爱和共产主义的关系一样,有着某种集体性的东西。我想到自己做演员时的经历,这一部分就变得很好理解:一个剧团里有很多成员,我们彼此帮助,默契地配合,完成台上台下的一切流程,而在这时我们是为了一个公共的整体在服务。巴迪欧随后聊到的这一整体的脆弱性,让我想到“summer camp love”,短暂的凝聚与分离。随后又是一些戏剧和爱、哲学演说的类比。

结论:最后这部分也是几个问题和巴迪欧的回答,首先是指明爱和历史事件、革命事件的内在联系,人捍卫爱情,是因为对爱情中的差异性保持信任。无论这个人是国王还是乞丐,他们都可能会为爱而痛苦,在爱的问题上他们可以相互沟通。人们对爱的可见性十分重视,爱的可见性构成政治中勇气得以形成的场域。最后以巴迪欧的话收个尾吧:

“爱,就是用世界上既有的一切来赋予生命以活力,打破和跨越孤独。在这个世界中,我很直接地感受到,幸福的源泉就在于与他人共在。‘我爱你’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你成为我生命的源泉。在这个源泉的泉水中,我看到了我们的欢乐,首先是你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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