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The Ghost Map— The Story of London's Most Terrifying Epidemic - and How It Changed Science, Cities, and the Modern World
作者:Steven Johnson
译者:熊亭玉
出版时间:2006(英文版)/2017(中译版)
写在前面的话
2020年covid-19迅速蔓延全球,迅猛的疫情让全世界遭受了极大的损失,至今世界确诊人数约2.3亿,死亡人数约470多万。居家隔离、失业、疫苗、疫情溯源、卫生系统危机等频繁成为社交媒体的热搜词,关于流行病与人类发展的书籍一度冲上图书热卖榜,关注的公众号与朋友相继推荐了《死亡地图》这本书。趁着最近有空阅读了本书,书中内容丰富,做个笔记梳理一下。
本书作者以引人入胜的文笔对1854年伦敦苏豪区霍乱的发生、流行病学调查与讨论等内容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对于城市发展、基础卫生系统发展的讨论也引人思考。
瘟疫的发生
随意翻开一本讲述19世纪中叶英国故事的小说或城市发展史的书籍,对于当时伦敦的城市景象描述几乎都包含着这些关键词:高密度人口、恶臭、下水道、贫富差距、拥挤与脏乱……本书的开始,作者也向我们展示了这样的伦敦城。
工业革命的发展带动了19世纪的全球化与快速城市化,伦敦作为当时的国际工业与贸易中心得到快速的发展。工商业发展迅速,多种功能的用地混杂交叉在一个街区;人口高度聚集,来自海外、乡村的人口在此寻找生计,伦敦人口密度超过1000人/平方公里,一栋房屋往往被隔成多个单间挤上十几口人;现代化的社会结构尚未形成,阶级与贫富的空间隔离、劳动分工处于变革之中;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污水处理 系统的落后无法应对当时高密度的人口、抽水马桶的发明等带来的污水处理要求,导致城市基础设施负荷超载,卫生情况极差……城市的高速发展伴随着频发的疾病,在恶臭盈天的苏豪区,来自遥远恒河岸边的霍乱悄然席卷宽街。
探访与推理
霍乱发展迅速,24小时内患者就因严重脱水致器官衰竭而亡,当时医疗界尚未探知此病来源,人们在恐惧与慌乱中面对瘟疫。当然也不乏医生、药剂师、商人等在讨论治疗方案,大多都是无用甚至荒诞的;关于霍乱的起源,却是普遍一致地聚焦在“瘴气论”上,毕竟当时城市中的恶臭是那么的明显。
在介绍城市应对霍乱与“瘴气”采取的措施,以及对霍乱起源的探寻与推理中,作者主要提到了以下几个角色:
1.卫生总理事会
主要人物:埃德温·查理威克、本杰明·霍尔爵士
观点与行动:坚定的瘴气论者。埃德温·查理威克推动了伦敦市下水道的建设,城市中乱堆的粪便、熏天的臭气让人们难以忍受,当局掩埋粪坑,将下水道的污水排入泰晤士河,为了消除恶臭,人们不惜将“一个到处都是鲑鱼的渔场变成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河流之一”;霍乱发生后,本杰明·霍尔爵士领导理事会积极进行空气的消杀、排查下水道等,他们成立霍乱调查委员会,进行调查、发布报告,但始终受“瘴气论”的影响,着重分析空气与霍乱的关系,提出空气治理的方案,却未能将视线放在水中。
2.细致而具有独创性的记录者——威廉·法尔
这位具有医学背景的《统计摘要》编辑,在由他主编的《出生和死亡周报表》中开创性地将人口、职业、疾病与死亡原因、地理位置等数据加入报表, 这些丰富的数据成为约翰·斯诺调查与发现霍乱起源的重要依据。
3.敏锐而善于调查的医生——约翰·斯诺
约翰·斯诺医生是一名颇具洞察力、钻研精神的人,从医学徒至医学博士的他实现了社会阶层的跨越,依旧关注底层、洞察社会。他早从威廉·法尔的《周报表》及其丰富的医学经验中发现了霍乱与水的关系,苏豪区宽街霍乱的调查成为佐证其霍乱起源想法的重要一环。
根据威廉·法尔的《周报表》,约翰·斯诺医生走访宽街霍乱患者家庭,探查宽街周边水泵及自来水使用情况,敏锐地发现“宽街的水泵”——此次疾病的主要传播者,在其努力下拆除了宽街水泵的把手,切实地阻止了本次霍乱的继续传播。为佐证其理论,他不断走访与调查、更新数据、加入教区委员会的调查等,丰富数据支撑与创新论证表达。虽然在其去世后多年,霍乱弧菌才被人再次发现(1854年帕奇尼曾发现霍乱弧菌但并未引起医学界关注,1883年罗伯特·科赫再次分离出霍乱弧菌),水传播理论真正被世人所理解与接纳,但其重大发现、务实的调查精神、创新的霍乱地图制图方式等为流行病学的发展带来重大突破。
4.深入社区且敢于质疑的牧师——亨利·怀特黑德
宽街霍乱爆发以来,这位牧师忙碌地穿梭于宽街的房屋之间,目睹了一幕幕悲剧也听闻了幸存者的故事。当斯诺医生的水源论发表之后,他显然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有人正是大量喝了宽街水泵的水之后治愈了霍乱。他成为教区委员会的疾病调查员,对同为调查员的斯诺医生的报告进行了分析,在对其中的“漏洞”进行调查时,本次霍乱的零号病人进入他的视线。委员会通过观察零号病人(一个小婴儿)的家庭环境,最终明确了本次霍乱的传播途径——患者粪便被倾倒入房屋后的粪坑中,粪坑中的霍乱弧菌不断积累,粪坑边一处破碎的砖瓦给了其浸入外界泥土的方便,病菌通过潮湿的泥土流入据此不远的水井中,最终进入饮水者的肠胃。
斯诺和怀特黑德两位的调查过程中,作者向我们展示了打破固有思维、发现科学事实的艰难,丰富的医学知识积累作为基础,仍离不开敏锐的思考、充分的调查与走访、对社区的充分了解和发现、谨慎而细致的求证等。
表达
约翰·斯诺的调查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方被医学界、社会所认可,最终依赖于科学的进步(霍乱弧菌的发现),但他在调查及与社会的争论中所做的创新性表达也及其重要。
斯诺在其第二版霍乱专论中使用了沃罗诺伊图这一工具,将水泵、居民取水路径、病患密度等信息绘制在街道底图上,清晰地反映了霍乱的水传播规律。而这一制图方式成为了信息设计的经典之作。
思考
诚如书名所说,瘟疫与城市的发展相伴,人口大爆发、战争等催生瘟疫,究其原因多与大规模人口流动扩大疾病传播、落后的基础设施与医疗卫生条件无法应对大规模疾病有关。但也正是一次次的瘟疫推动了医疗水平的发展与城市设施建设的完善。随着医疗与公共卫生系统水平的提高,人类寿命增加、加速了人口扩张,使更广泛的创新与革新得以实施,带来了今天全球化与城市化的面貌。
结合书中结尾的延展讨论,有几个问题却也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首先,关于城市公共卫生系统的革新。Covid-19爆发后多地首先遇到医疗系统超负荷、应急管理制度不完善等问题,更有涉及规划层面的重大医疗设施新建与改扩建的用地问题,随后面临着即是应对病毒传播与变异的医学免疫难题、以及流行病溯源等等。凡此种种皆为当前城市公共卫生系统升级所面临的重大问题,这不正如发现霍乱弧菌、找到大量饮水的治疗方法、保证饮水安全等对于打败霍乱的意义一般么。
第二,关于城市的高密度发展。城市以其包容多元、创造机会与财富、生活便利等优势吸引众多人口集聚,也带动了科技与社会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口涌入大城市,部分国际大都市的人口密度已为1854年伦敦的3-4倍。高密度城市所负担的人口带来对城市基础设施的高需求、对资源的高度开发利用、对自然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等等一直为学界与社会讨论的热点。在人口收缩、高度城市化而用地资源紧缺的今天,应对城市的高密度发展,规划应如何理性对待?精明增长、城市更新、城市群建设等步伐或许可以快一点?
第三,跨学科成为当前学术研究的重点,有位老师说过“跨学科领域出牛人”。传统城市规划乃建筑学、社会学、管理学等综合学科,如今纳入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又将与土地管理、生态治理等学科相交叉,在此背景下,规划学生与从业者若能以规划或建筑背景积极开拓新的领域研究,凭着多元的视角与思维,或许也能找到新的定位吧。
最后想说,本书作者以医学、城市与人类发展视角讲述与探讨伦敦霍乱的调查,读完感觉获益匪浅,书末对于城市与流行病学的讨论尚未仔细思考,今后在了解更多后或许可以再重读一遍,想来会有不同的思考与认识。
看完本书想起手头的两本书,列入书单下一步进行阅读吧,分别是《枪炮、病菌与钢铁》、《落脚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