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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病毒》读书笔记

2020-09-24 08:46:11  本文已影响人 

《花冠病毒》读书笔记


2020年9月21日,毕淑敏的《花冠病毒》,我终于读完了。

2020年1月,有消息陆续传出,说武汉那边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病,很多人开始发烧。我得知消息一向很慢,从小学开始便是小道消息的最末端接收者。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周围已经开始显现出口罩紧俏的势态了。

我其实那会儿不太记得实际的情况如何。我只是正常的上下班,在很多小道消息中惴惴不安地买了口罩,托朋友的惦念,给家里也买了一大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这种类似于非典的记忆似乎在劝诫我小心为上。

然后就传来了更确凿的消息。比如华南海鲜市场,比如钟南山院士,比如人传人现象,比如致死率居高不下,又比如其实症状没那么迅疾,很多人已经康复,但也有很多人还留有后遗症。

后来的记忆就和全国人民都差不多了。武汉封城,上海封城,杭州封城,南宁封城……大家都在封城,湖北的情况尤其糟糕一些。我在家里无法回杭,颇有种赋闲的感觉。每天主要做的就是上网看新闻,然后叮嘱爸爸妈妈戴好口罩,每天跟我一起简单地做做操。吃好睡好多运动,不给国家添麻烦。

我打开手机阅读软件,软件很适时地给我推荐了这本书——毕淑敏的《花冠病毒》。

毕淑敏的书我看过几本,知道她是有些医学和心理学背景的,她笔下的女人也尤其生动,遣词造句中也很喜欢向自我剖析。知道是她的书,又如此应景,于是开始看起来。但我确实在长久的懒散中丢失了阅读的好习惯,一直到今天才刚刚把这本书读完。

故事从一个叫做罗纬芝的女人开始,和毕淑敏一样,她也有医学和心理学的经历,同时也有良好的文字和新闻素养。30多岁的“大龄女青年”,可能还在茫然于人生的选择时,她被选召进入了疫情特别新闻团队,告别患癌老母,被隔离在一级防控中心里。

她冷静、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力,偶尔也有些天真和莽撞。但当一个作家面对可以接触到病毒的可能性时,她的好奇占了上风。然而不幸没有放过她。她感染上了那个最猛烈的花冠病毒,并且在极快的时间内脏器进入腐烂。咳痰、吐血,甚至大小便失禁。她的生命摇摇欲坠。

这时她想起曾有一个叫做李元的男人给过她一些药粉。据说可以对花冠病毒有奇效,但这不是一个正规合理的药。但她没办法了。她毫无办法,她马上就要被病毒攻击到缴械投降,她的身体甚至已经率先举起了白旗。挣扎中她吞下了药粉。

奇迹出现了,她在一天天转好。然而整个燕市仍旧还在节节败退。

在病毒面前,所有人都这么渺小。病毒,人类用了多么难听的词汇来描述这种生物结构,但是在整个时间纵轴里,人类才是那个横插一脚的家伙。这么漫长的地球演变,连恐龙灭绝都花了一万年。而病毒被封锁在冰川、深谷、奇奇怪怪的生物共生系统中,是人类活动的扩张侵扰了他们的栖息,把他们从安乐区里解放出来。

病毒按照自己的生殖方式繁衍,却被人类怪罪成一个恶魔。对人类来说,病毒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但对病毒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你们人类咎由自取。

书里有一段话,就在书的最开头。

2009年10月17日,印度洋岛国马尔代夫的全体内阁成员……召开“水下内阁会议”……其中象征性的含义是——如果各国不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冰川消失,海平面上升,马尔代夫将被淹没,成为水面下的国家。
毕淑敏《花冠病毒》


面对数月的疫情,跳升的治愈数字和聚焦到个人小家的悲惨遭遇双重刺激着我,读到这一段话的时候竟然难以平静。我知道人类的渺小,然而每一次确认这个事实都让人很震撼。对气候变暖如此,对疫情也如此。小时候可能被保护得太好,又或者是人类天然对于其他动植物压倒般的掌控力,只知道死亡是数字,或者是玩物的挣扎。可能是自从变成一个所谓的社畜之后,开始体会到了人人事事物物都有难处。

有时候活着就要耗费很多精力了。如要活得体面,那可以再钦佩其过人的精力。

最近微博上有人翻译了自杀的常见方式的痛苦指数与成功指数。真令人惊讶,竟然连一个100%都没有,而最快的竟然也要等待一分多钟。在这一分钟里,身体和意识都不得不承受痛苦。这些数据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幸存者——没错,居然还有幸存者——的个人描述里而来。

自杀如此困难,都还得先满足主观意识上想要一了百了的先决条件。那么被病毒找上门来的人,还有许多牵绊无法坦然刹车的人,就有更多的郁结在心口。这股郁结在与病毒的抗衡中首先成为了割向自己的一把利刃,忧思让精力匮乏,让体力不支,让近的变成远的,让远的变成虚无,让意识漂浮在空中,一边挣扎着,一边看着肉体也在痛苦挣扎。

又或者面对来势汹汹的花冠病毒,肉体早没有了痛苦挣扎的必要。身体在第一时间就亮起红灯,警告全身细胞务必打开最高防御模式。但是人也是地球环境中演化出来的生物,现代社会的人类哪里抵挡得过原始冰川里沉睡了几万年甚至几万万年的花冠病毒。

我是进化了。但进化也意味着取舍。我们乐观地下注不会有远古的麻烦找上门,因此抛下繁重的古代的免疫系统。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赌赢的,但稍微错了一个子,就会输到几乎要扒个精光甚至把五脏六腑都倒贴上去。

如果大自然有个黑市,可以把自己都给当掉来换取赌桌上的筹码,只怕人类是会把整个自己都抵押上去的。人类总是这样,在感情用事中假装自己在理性判断。

罗纬芝毕竟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始终还是有主角的光环存在。不然她不会刚好遇到了李元(还刚好与其谈了一场“霍乱时期的爱情”),又刚好接触到了最隐秘最危险的毒株,又刚好拿到了特效药,又刚好见证了这场病毒的终结。

但女主角的仿佛神话一样的经历并不会复刻到普通人的身上。在2020年我们面对的这场疫情里,我们没有见到所谓的特效药。我们只能靠着98抗洪的精神,用一个个躯体来扛住病疫的洪水。所以发生在我们周围的普通人的故事才格外地触动。有国家层面不惜一切代价地救人,也有多少医护人员逆行而上奔赴战场。

《花冠病毒》里并未着太多笔墨描写一线医护人员的工作状态,更多放在了主角罗纬芝所能接触到的最核心的首脑层级的工作日常。死亡数字增加,报是不报?先处理活人还是先处理死人?要隔离到什么时候?人心坍塌如何纾解?喉舌此时应如何鼓舞人民?特效药的研发迟迟没有成效,每日的汇报成了所有人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大家都太渴望一个救世主了。就像书里的蓝色瓶盖的药粉白娘子一样,所有人,包括市长、总指挥、书记、发言人、研究人员、病患、每一个普通人,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奇迹出现。他们就像许仙在等待一个白娘子,等待一株灵芝仙草。

万幸的是,书里的燕市人民等来了这株仙草。但2020年的中国和世界,只能靠一层又一层地分离毒株、灭活来研制疫苗。疫苗要多久?我不知道,但是书里告诉我,一款药物从研发到临床到投产,至少也要一年半,这还是全线开绿灯的情况。

2020年没有灵芝,只有一圈肉体的长城,是这场病痛里的每一个医患铸成的。这个长城还有一个仿佛玄幻文才会出现的神秘光圈,来去的是相关的研发人员。我们普通人被保护在这道长城里,还能时时保持着快活的空气,操着不大不小的闲心。

又或者应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宇宙和问题?

治愈花冠病毒的灵丹得以找到,是因为李元他们把万物都视为化学元素的构成。而某些元素的某些功效,自然也可以挪来使用。这个过程我有些熟悉,现在流行的词叫做“解构”。看山不是山,是石块土堆和植物,是形状大小各异的固体;看水不是水,是河道是液体也是气液转化的分子构成。

有时候看问题的角度变了,很多疑难反而一下子出现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新道路。

我喜欢玩解谜类游戏。从根本上来说,我确实认为了解他人认识世界的角度这件事情很迷人。当然,解谜游戏有其一贯的套路,一般适应了某种思维方式之后,后面的关卡就不会那么困难。这事说起来玄乎,但玩家总可以在隐约中摸到一点门路。说不好具体是哪些方法,但是总能感觉到“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八成会这么想吧?”对于游戏设计来说,适应思维方式的过程一般叫做新手流程。

习惯了消杀灭活等一系列得到验证的抗疫手段的科学家们,确实想不到如果用元素视角来认知病毒和免疫系统,将会更容易地贴近这个有效结论。

但还好这是一本书,又或者这是一本有结局的书。我们知道最终燕市靠着这个“灵丹妙药”战胜了病毒,就像我们在打一个有结局的游戏一样。在看书或者打开游戏之前,我们就已经接受了这个先决条件:不管是HE还是BE,都会有一个ending。但是2020年不一样,没有人知道结局在哪里。

当我以一个上帝视角来看书的时候,我知道40章就会结束了。一切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刻的。甚至我心急一点,可以早早翻到最后一页提前参透了宣判,再以此反推逻辑和剧情。然而2020年让所有人都置身在了未知里。这份恐惧均匀地洒落在每个人的头上。也许有的人天然胆大一些,或者天然乐观一些,使得他们感知到的恐惧感更微弱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恐惧不会客观存在。

或多或少,我们都曾在2020年的某个瞬间,惊异于自己也会这么怕死。

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就先到这里吧。其实阅读的过程有许多零星的片段很容易引起感慨,但想法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前会对某些灵感的消逝耿耿于怀,不过现在放轻松了很多。已经有很厉害的作者在表达与我一样的感受,用词更精准,想象更贴切——如果我对他们表达的感知确实约等于他们自我表达的感知的话——当然我知道这就无法求证了。

这是一本不错的好书,值得去读一读。不过如果你跟我一样是一个BE爱好者的话,可能会觉得书里故事演变的桥段有时候显得很奇幻。

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很大。1818黄金眼是可以训练人们接受现实世界的奇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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