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文先生写的官场小说《国画》,最近这两个月我连续看了两遍。有人说,作者是官场小说第1人;我不愿附和自己和作者的浅薄,但感觉这本小说的确挺有意思。《国画》再看之后
主人公朱怀镜先生是个不算太坏的好官。他有知识分子的骨子,也有官场游子的面子。其实,自古以来,中国的官场就积聚了大量本是有思想有追求有能力的知识分子,但他们必须适应官场潜规则,否则不但好活无望,连好死都不得。朱怀镜大概奉行的是内方外圆,或说思方行圆的人生哲学;他内心鲜明着自己的判断,而行动迎合着官场的规则。他并非大奸大恶,所以也未大贪极刑;他并非大善大贤,所以不致太高太假。
他为帮张天奇的忙,而出面让龙文作假证;却意外获得后者的重托,为他保管了行贿本。待自己随投靠的大树失势,而张天奇青云直上,却对之不理不睬时,他被迫祭起了无意收留的法器,实现了自我官运的逆转。我们自然不能说他高尚,但观者也很难批之为卑鄙,反而常有人为他辩护,说是官场必须的自我保护。
他长期和青年女子梅玉琴同居厮混,她从未要求,他未曾打算、也始终不能给她诸如家庭或名分之类。甚至最后她被判刑,自顾不暇的他也未援手一把;尤其是最后去探监,面对脸色蜡黄、身体臃肿、背影佝偻的她,”他的浪漫在顷刻间被堵在喉头下面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失望和放弃。但是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权、钱和性、色等交易的戏份,唯一的至少说是很主要的纽带就是一个字:情——两情相悦,相互慰藉。人们自然不愿说他们超凡脱俗,但也很难说是肮脏庸俗。世间两性以情为媒,似乎就不该遭受太多责备了。
作为肤浅的读者,我对朱怀镜当然是爱不起来,但实在也恨不下去,只觉得他只是至今(并将长期)活在(甚而是活跃在)中国官场的普通一员;我倒很庆幸他没被作家神圣化,但也没被妖魔化。
看人的品行,最好看他的朋友就可以了。朱怀镜自认最好的朋友大概就4个:一个是画家李明溪,疯疯癫癫,生活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后来失踪了;一个是记者曾俚,愤世嫉俗,生活在自己的正义世界里,最后被逼走了;一个是装裱师卜未之,超凡脱俗,生活在自己的古典世界里,后来死了;还有一个是红颜知己梅玉琴,温婉痴情,生活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最后被关了。
这本小说中最神奇的是关于”且坐亭“一段的故事描写,先有放意自然的的闲趣,再有古迹零落的幽思,又添谶语如灵的神秘,最后竟带如真似幻的荒诞。让整个小说点缀了一点魔幻色彩,并且也成为小说情节发展的一个逆转和归宿。
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