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野尘梦》读后感
“入室,觉伊不见。室冷帏空,天胡不吊,厄我至此。又不禁仰天长号,泪尽声嘶也。余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余书亦从此辍笔矣。”书到此,嘎然而至,不知何时,我已潸然泪下。
推开窗子,凉风裹着细雨,迎面扑来,万家灯火已灭,只有路灯在细雨中闪着昏黄的光,沉浸在书中,不能自抑的我被凉风吹的清醒过来,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关上窗,豪无睡意,提笔记下心中感慨。
《艽野尘梦》记叙的是一段久被淹没的真实历史,作者,陈渠珍,民国时之“湘西王”。好读书,善治军,年少曾因《西征计划》一书,受上级赏识,以管带之名,随军进藏,万里远征。偶遇西原,成就姻缘。驻藏期间,屡建大功,后因辛亥革命爆发,他审时度势,率湘籍士兵及亲信115人,取道羌塘,准备翻越唐古拉山,返回内地。却因途中喇嘛误导,误入羌塘无人区深处,餐风宿雪,遭遇狼群,饱受饥饿疾病威胁,其艰苦绝境中见尽了人性的沦丧,难能可贵的是,其妻西原,一路相随,数次救其性命。其一行历时223天,九死一生,最后仅7人走出死地。一路宛如西行取经,读之令人震撼。
著名藏学家任乃强先生是如此评价此书:“但觉其人奇,事奇,文奇,既奇且实,实而娓娓动人,一切为康藏诸游记最。”
此书除总叙外,共计十二章,每章以地名为标题,记录了其军从成都起程到西安为止的路程,整部作品虽为文言文,却不难读,尤其作者古文功底深厚,此书语句流畅,言辞优美,无论状物写人,还是记述藏地风情,山川风物,皆清晰鲜活,如行云流水。
这本书最打动我的是绝境中西原和陈渠珍的坚贞爱情。此文我不想谈大义道德,也不想论绝境中人性的善恶,只想聊聊西原,聊聊爱情。
那一天,她英姿飒爽,矫健敏捷,马上拔竿,拔得头筹;
那一天,他身着便装,气宇轩昂,贵宾席上,难掩风华;
那一年,她16岁,花样年华。
那一年,他26岁,韶华正盛。
从初相见的一句戏言,到倾心相许,到随夫征战,生死相随,他们之间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只有枪林弹雨,大炮轰鸣、粮食殚尽,人性泯灭、狼群攻击中依旧不离不弃,九死一生,终于走出高原荒漠绝境,而西原却如西藏的纯洁一样,不可坠入红尘,一经进入内地,即身患天花,撒手人寰,那一年,她年仅19岁!
关于西原,陈渠珍着墨不多,写得质朴无华,但每每写到西原,却让人动容。
“断食已两日矣,饿甚。所储肉干,仅余一小块。以其半分西原食之。西原坚不肯食。强之再,泣曰:“我能耐饥,可数日不食。君不可一日不食。且万里从君,可无我,不可无君。君而殍,我安能逃死耶。”余则泣下。豪无华丽词藻的字句却承载着其对西原绵长的感恩和思念。大冰在《一百年前的爱情》里评价西原是“她是他的爱人、母亲、护法绿度母”。
在西原朴素的世界观里,陈渠珍只是的她夫君,他的爱人,他的亲人,所以敬他、爱他、护他,伴他。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能用她有限的人生经验、智慧数次在危难中救他生命。即便在古今中外,这份情、这份爱都是独一无二的。她是把一生浓缩为三年,默默守护、默默陪伴她的爱人,这份爱里,有情,有义,有担当,有责任,有使命,所以稀缺。
快餐时代,缺的就是这份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