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会饮篇》以一场酒会为背景,在座者分别对“爱欲”做出自己的理解(这种理解或许出于对自身性欲的辩护),这是一场超出nomos的哲学意味的探寻(涉及恋童、同性恋、师生恋等),他们的言辞雄辩而彼此矛盾,在这矛盾之中可一窥古希腊精英们言语思辩之间的风采,并加深彼身对爱欲之理解。
(一)爱欲的两种对立的思想源泉
1.《圣经》传统
爱:在宏观层面,忠于上帝,服从上帝的律法;在微观层面,忠于家庭,依恋亲人(尤其是夫妻之间)
2.古希腊传统
爱:爱欲就是渴求,爱智慧(哲学/最高的德性),关注美的探求等
“使家庭从属于城邦和思想的双重目标是古典政治哲学的首要任务”
(二)正文
“会饮”的背景:阿伽通的悲剧获奖,开酒会庆祝
“会饮”的主题:赞美爱神(Eros)
1.裴德若的赞美
(1)爱神的伟大源于它的古老
(在混沌神被击败后使大地之神保持合一)
(2)爱欲产生羞耻,羞耻是高贵的最好动力。
(为了避免在被他所爱的人面前展现脆弱而勇敢参与战斗——为“爱欲”而死)
2.泡萨尼阿斯的赞美
议事性修辞,目的在于:使恋童合法。
(1)两个爱神:
属民的爱神(粗鄙,更爱肉体)和属天的爱神(更爱灵魂)
(2)恋童的缘由
属天的爱神青睐男童且是初具男性特征(长出第一缕胡须)的男孩,因为年轻男性比女性/年老男性更强健且更有头脑,因此更具性吸引力。
(3)区别于属民的狎童
恋童者追寻的是永恒的爱恋,而非肉欲的追逐。泡认为应设定法律约束狎童,同时他渴望借助法律使得被爱的男孩也能回报以爱(所以这个男孩不能太小,因为太小的话,他长大后变数太大)。
(4)爱者与被爱者
泡贬斥妓女的性交易,但如果被爱的男孩为德性(尤其是智慧)的吸引而与爱人厮守,愿意忍受肌肤相融,那么这二人的爱欲便是高尚的。这里存在一个双向关系:爱人愿意提高男孩的德性,男孩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某些德性。
3.厄里克希马库斯的赞美
厄里克希马库斯是一位医生。他理解的“爱”能够使人健康。执着于身体层面的快乐。
4.阿里斯托芬的赞美
——喜剧家(苏格拉底的宿敌,他第一个控诉苏格拉底并最终将其送进监狱),既热爱自然,又尊重nomoi。
人本是圆球状,但被奥林匹斯诸神切割了。这种对于人类自然的损伤使得人渴望完整(即渴望自己失去的另一半)。于是忠诚/滥交,同性恋/异性恋都变得合理。
因此,“爱欲本身不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而是对自然秩序丧失的一种补偿”。
5.阿伽通的赞美
——悲剧家,美男(谴责苏格拉底“狷狂”hubris)
(1)爱神具有“形式”美,充满感官的愉悦。阿伽通堆砌了最华丽的辞藻用以形容爱神。
(2)爱欲是“好”,充满智慧。智慧是创造,特指技艺——诗。
(3)苏格拉底羞辱阿伽通
否认爱欲的美和好:“爱欲是我们不完整的象征”,是对永恒不可能的渴求。
——爱欲是一种痛苦和欠缺,美是外在于爱人的完整之物
(插一句:其实不存在完美的人,如果有,那就不是人而是神。而神是没有爱的,因为爱是欠缺,是对整全的渴求)
6.来自第俄提玛的教诲
(1)指出“爱欲”处于一种中间状态:它是匮乏神和丰饶神的后代。
(2)爱就是爱占有“好”(包括美和善,且爱美的本质是爱善)。
(3)所有人都是爱人,但是爱有等级之分(即爱的阶梯):从形体到灵魂,到知识,再到美本身
(4)美是永恒
提到了性的包孕性,希望通过生育获得不朽,再延伸到对不朽之名的渴望,从而提出“哲学家在爱的阶梯上进行的攀登是朝着永恒存在之物上升。”(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