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对李煜就有好感,很简单,因为介绍自己名字中间的“昱”字时,提到李煜,好像大家都知道了——而我,也借这个机会和南唐李后主似乎沾上了边。中学时期,一直很喜欢苏东坡,他的词总是很豪迈,朗朗上口,就像默写《水调歌头》,唱着歌就可以默出来。
词人总是天真和赤诚,以自己手写自己心。他们俩的共通之处,是在出生时都选择了极美好的模式:李煜是皇帝,苏东坡是才高八斗。年轻时,都顺风顺水顺心意,享有尊敬和富贵。
如果说,命运自有其手,李煜的命运是被时代洪流所裹挟:做了亡国奴,余生被软禁。作为一个从小长在深宫和富贵温柔乡的皇帝,他的性格是软弱的。他人生所有的美好时刻,都在亡国前的故事里——余下的人生,身边再无可信任的人、没有故国和家乡。只有梦里回到过去的那时那刻,才是幸福的。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写一首词就像点燃一根火柴,照亮那个美妙的梦境。“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暗中了《金刚经》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和“世上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就像吃了很多苦的小孩子,紧紧回忆那一点点的甜蜜,不愿放开,那一点点的火光是生命里的温暖。
苏东坡则是无法和光同尘的人,他在哪里都是光。他是贝多芬,是约翰克里斯多夫,是理想主义者。我曾试想过,如此才高八斗的人,为什么要在仕途里蹉跎人生呢?后来想,在儒家的文化里,必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这是他的使命和梦想。在他的词里,人生的每一个逆境都变成了佳境。在杭州,有东坡肉;在岭南,有荔枝;在江上,有清风和明月。苏东坡一定非常骄傲吧,不承认自己的失落,只向大家展示“奈何你怎么贬我,我都可以开心”。这种豁达背后,却带着一丝无奈。仿佛踏上了逆循环的路径,越豁达越聪明,越贬官。可是,如果他有一丝低头,文学史上可能会少了一位伟大的词人吧?
仕途和人生的不得意,造就了两位词人。他俩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我想,命运终有出路。如果上天给了逆境,给了常人没有的hard模式,那一定是因为它更喜欢我们吧,就像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一定是更香甜。
所以,常常还是境随心转,心怀希望。人生在于创造,向前走说不定会有更美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