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一样,了解《查令十字街84号》是因为一部电影,《北京爱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因为这部电影,我开始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于是便想买来看,可是买来之后我又一心以为书里应该讲的也是爱情,男女情爱读来实在乏味,于是便将本书收之于架上,搁置了得有一年多,终于才想起来看它,翻开扉页伊始,便觉相见恨晚。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电影《不二情书》与这本书渊源颇深,《不二情书》中涉及到很多情感尤其是爱情,但本书涉及到的不是爱情,甚至从未涉及爱情,本书收录了作者海莲汉芙与书店老板德尔的书信往来,二人君子之交,虽从未谋面但神交已久,在信中相谈如邻桌挚友,令人艳羡。
通信始于1949年10月5日,苦于买不到满意而且廉价书籍的海莲看到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登载在《星期六文学评论》的广告,于是她开始给书店写信,求购书籍,一来二去便在大洋两岸开始了漫长的书信往来。海莲汉芙与弗兰克德尔的通信自1949年10月5日起,至1968年10月16日截止,在最后一封信中,弗兰克还在向海莲谈论自己的家庭,而且说道:是的,我们依然健在,手脚也勉强灵光。随后,便再无回音,直至1969年1月8日,书店秘书才以书信告知海莲德尔已然去世。在这之后,德尔的妻子和女儿也曾写信给海莲,海莲在给德尔妻子的回信中写道:卖这些书给我的那个好心人已在几个月前去世了,书店老板马克斯先生也已经不在人间。但是,书店还在那儿,你们若恰好经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如今的查令十字街84号,遗憾的发现书店早已不知去向,所幸,“查令十字街84号”的门牌还在,只不过只是当做一个纪念标志而存在,并不再具体指哪一处或哪一家门店。虽然书店早已消失,然而《查令十字街84号》渐渐成为全球爱书人之间的一个暗号,被称为“爱书人的圣经”。
关于书中两个人的鱼来雁往,我一直是想用两种方式来解读,一种是书中自有的情感,另一种是我的书信情结。
第一种解读,是书中提现到热爱读书、不必谋面的君子之交,是精神世界的神交契合,是信任和被信任。海莲与弗兰克的书信往来,靠的就是两个人对书籍的热爱,以及两个人之间的无条件信任。不拘一格的女作家海莲,向马克斯与科恩书店求购书籍,在信中与弗兰克谈论书籍,谈论作家,谈论自己的如意还不如意,而敦厚的弗兰克尽心尽责的寻找她所需要的书籍,为她计算汇率,向她介绍大洋这一岸的情形,还诚挚的邀请海莲来做客。
我也十分神往这种交友方式,两个素未谋面不知彼此的陌生人,仅凭一笺纸几行信联系,谈天说地互诉所思所想,也许两个人在现实中见面彼此都不会对对方感兴趣,也不会成为朋友,可是当想法落在书信上,两个人便热络了起来,开始大胆吐露、勇敢倾诉。我以前也用过一些匿名用邮件交往向软件,也有一点书来信往的感觉,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书信,用的久了也觉乏味,就卸载了。
第二种解读,我想用书信情结解读这本书——中国古典的书信情结。鸿雁寄书,鱼传尺素,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很普遍的意向,古人交通闭塞,来往不便利,因此书信成为他们最重要的通信方式,可是有时相隔山海,即使是一封信也不知该寄往何处,因此古人开始幻想着,若飞越南北的鸿雁可以替我寄信,若游遍江河湖海的鱼儿可以替我传书,将我的心事寄往远方,该有多好!
我一直觉得,中国古人对书信是很重视的,而在我心中,写信也是一件庄严而有价值的事情,我写信的机会不多,因为我觉得正经的写信是要写给志同道合、交情匪浅的人,不能像传小纸条那样轻佻。虽然写信的机会不多,但我一直备着各色的古风信纸与信封,用以在不同心情下,或是写给不同的人时,用不同的信纸信封区分情感。我写字很难看,但是在写信时我还是会有一种落笔行文之感,有一丝庄重,写完一封信,小心折叠,放入信封,封好以后,在信封开口处盖上自己的印章,看着这样一封信宛如自己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查令十字街84号》并没有涉及中国书信文化的方面,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延伸,本书的精神枢纽,还是在于热爱阅读,与陌生人之间的友谊。现代社会通信技术太便利了,便利到你想认识一个陌生人都难,因为一旦有陌生人进入了你的生活,你有太多的渠道去马上了解他——而大多数人是没有能力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于是像海莲汉芙与德尔先生这样字里行间谈吐心迹的佳话再难出现了,于是人们才愈加怀念《查令十字街84号》,怀念从前慢吞吞的生活,怀念心灵上的那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