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水手》读后感
作者 │ 李星
二战后，庞大的法兰西帝国面临十字路口。资产阶级不肯放弃它在殖民地的利益。在印支半岛和阿尔及利亚，先后爆发了战争。这本小册子是描写一个原法共游击队成员的工人亨利，在参军后，因进行反对殖民战争的宣传而被捕的故事。亨利是否是法共在印支殖民军内部地下组织的成员，他搞的宣传，标语和小报，是否是法共指挥的，我们不得而知。
在当时，欧洲国家建立的老式殖民地，压榨和暴政都是惊人的。印度支那也不例外。亨利说：
“这里枪毙的越南人，动不动就是几十个，尸体就扔在水里”
“西贡的装卸工人一天只能赚五块钱——一杯烧酒的价钱。这一点钱连吃饭都不够，所以他们都穿得破烂不堪。也许旅行家会觉得很有画意罢，但是工人们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呀”
“法军的任务是不让一粒米粮运到解放区去。法军指挥部认为可以用饥饿来摧毁人民的抵抗。他们对供给越南军队粮食的农民，采取最残酷的刑罚。凡是被捉到的安南人在受刑后，都把斩下的首级插在长矛上示众，企图以此吓唬其他的人。”
殖民者的计谋是丰富的。一面表态承认殖民地的独立，一面准备镇压。值得注意的是，法军所使用的以特种战对群众运动积极分子定点清除的手段。这一手段被广泛使用至今：
“必须尽速搜集关于市内中国〔注：印度支那居民中有三十万以上的中国人。——原注〕和安南组织及其领导者的情报。已建立完成秘密任务的特种部队。这些部队有权在司令部认为时机已到的时候，谨慎地消灭安南领导人。”
在刚刚结束二战后的法国，对统治秩序抱有反抗心理的人，自然不少。军队里排斥殖民战争的心理，也合乎逻辑。按照小册子的说法，法国殖民军在印支迫害了许多有反战行为的军人，据说有1500人之多：
“军事法庭白天黑夜开庭，判处死刑的愈来愈多了。前几天，亨利在海防看见一个用竹子围起来的牢房，被判处死刑的人就在里面渡过他的最后的一夜。黎明时，这些可怜的人就在海边，离海军墓地不远的地方被枪毙。他们连一个坟墓也没有权利享受，他们的尸体被装在船上，摇到亚龙湾（亚龙湾里的鲨鱼特别多），扔到海里去。好些敢于起来反对龌龊的战争，不肯参加战争的兵士，就这样消失了”
“代表了为反对这个龌龊战争而在越南被军事法庭判刑的、法国远征军中的一千五百名士兵和水手”
这本小册子的另一个值得注意之处，是侧面证明了法共在二战后，以爱国主义意识形态，偷换了工人阶级的社会革命主张。法共营救亨利的宣传，把他包装为一个“爱国者”，并斥责战后钻进政府的前亲德政权官员（维希分子）为叛国者。法共回避了主要的事实：维希政权保存了战前的资产阶级财产关系和国家秩序，这也是战后他们中的很多人得以顺利过渡到新政府的主要原因。
于是，以亨利名义，法共宣传这样的，爱国主义与阶级意识混杂一起的标语式立场，就不奇怪了：
“我愿为法国而死，但我不愿意为东方汇理银行〔注：东方汇理银行法文名印度支那银行，操纵在一群法国最大的资本家手中，他们企图掌握印度支那全部的国民经济。——原注〕而死，越南工人是我们的弟兄”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显然被法共请来站脚助威的海军上将木列克，他也是原戴高乐流亡政府的“海军参谋长”。这位大人物在法庭上声称：
“终有一天，法国人民会组成一个自己的政府，这个政府关心捍卫国家和国家的利益。到那个时候，大家都会明白，亨利上士是这个时代的先驱者”
什么国家？谁的利益？老牌极右翼死硬分子戴高乐的同党，“关心捍卫”的，当然是统治者，而不是工农大众的利益。而法共在50年代初，为了“反美统一战线”很自然的接过了戴高乐的爱国大旗。
确实，今天回头看过去，亨利所属的那个党，成了二战后法国主流秩序压制工人革命潜力，保卫统治秩序的“先驱者”之一……或者说，同谋者。
今天的法国已经没有共产党的多少空间，法国工人阶级和劳动大众还在探索新的道路……
无论如何，出身于工人世家的亨利，他曾经是一个革命者，曾经准备反抗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可惜没有成功。
小册子里记述了一首据说斯里兰卡殖民地时代的歌谣：
“橡树受了伤，有医生来治理，
苦力受了伤，没有人来治理。
死掉一棵橡树，是莫大的损失，
人呢，到处有的是。
这就是资本主义……”
这也是令人郁闷的现实……